”
可不承想他才剛抱怨完,沈靳之竟又變本加厲地親了他一口。
程沐則抬起頭,眼神質問地看向沈靳之:“現在這又是什麼?”
沈靳之眼眶微壓,瞇著眼看向他:“當然是要對得起你說的專制。”
沈靳之抬起手,支起程沐則的下巴,視線死死鎖住他的嘴唇。
時鐘咔噠咔噠地轉動,每一聲都卡在程沐則的心跳上。
看著緩慢靠近的沈靳之,程沐則的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然后在頃刻間轉化成了行動。
他閉上眼,沿著沈靳之靠近的角度先于對方完成了那個吻。
沈靳之果不其然地愣住了。
但對方接受意外狀況的速度實在太快,甚至直接抬手撫上了他的側臉。
程沐則壓住自己過載的心臟,后退著站起身:“我先洗澡了。”
沈靳之抓了個空,無可奈何地看著程沐則離開的背影道:“怎麼又親完就跑?”
程沐則關上臥室門。
但反駁還是隔著門板傳了過來:“是你先親我的!”
程沐則手腳失控地弄出不少動靜,沈靳之只是靜靜地聽著。
漸漸的,腳步聲停止,水聲緩緩從浴室里流出。
“嗡嗡嗡——”
手機的振動聲從茶幾上傳來,沈靳之尋找著聲源,才發現他的小迷糊又隨手把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沈靳之拿起手機走到浴室門口。
他敲門道:“阿夏,手機響了。”
“啊,啊?”
程沐則的嗓音很不自然,水聲伴隨著回復聲從空曠的浴室里傳出:“你幫我接一下吧。”
沈靳之知道他在緊張什麼,他拿著手機,離得遠了些才替他接起電話。
打電話的人語氣很沖。
“還知道接我電話,在外面晃蕩了那麼久還不打算回家嗎?別逼我親自去津松找你。
”
沈靳之眉頭深鎖,不悅地用食指尖敲了幾下手機殼:“請問您是?”
電話那頭沒了動靜,最后只留下了一句“打錯了”便急促地掛斷了。
看著手里熄滅屏幕的手機,沈靳之心口壓下了一塊巨石。
他不認為那是一通打錯的電話。
雖說他和程沐則認識也有六年了,但他似乎從未了解過程沐則的家庭,一如程沐則也不了解他的家庭一樣。
單純從程沐則閉口不談這一點來看,他的家庭關系應該不會很好。
沈靳之擔憂地翻轉手機,思量著如何和程沐則開口。
不多時,程沐則走出了浴室。
水汽裹挾著沐浴露的香氣涌入客廳,卻無法紓解沈靳之悶堵的情緒。
程沐則一邊擦頭發一邊向沈靳之那瞄。
瞟了幾眼沈靳之都沒看過來,程沐則才隱隱察覺到了不對。
他穿過客廳走到沙發前,小心地看著沈靳之。
沈靳之手里還端著他的手機,指尖不安地摩挲著屏幕邊緣。
水滴順著濕潤的發絲聚集凝結,滴在程沐則的肩窩里。
他微張嘴唇,猛然想起剛才那個電話,他大概知道沈靳之情緒不佳的緣由了。
搪塞的言語熟練地涌到嘴邊,程沐則卻想起了洗澡前沈靳之說的那番話。
他說希望自己有事和他說,無論好壞。
程沐則嘆了口氣,扯下搭在頭上的毛巾,坐在沈靳之身邊。
他動作輕柔地抽回手機。
“其實,我和家里關系很差。”
他的坦白才開了個頭,沈靳之就驚詫地抬起了眼。
程沐則從未與旁人說過這些,并不清楚沈靳之這種反應的含義。
他小心地迎上沈靳之的眼神,試探道:“你是不想聽嗎?”
沈靳之移動身體,拉起他的手放在掌心,給予著程沐則肯定的答案:“你說,我在聽。”
程沐則抿了抿嘴唇:“我父親從商,母親生前是個作家。母親離世前,他們的關系就已經不太好了,我看得出來,只是一直不愿相信。
“高考后,母親的病情急劇惡化。那時候父親在國外談生意,主治醫生說母親藥石無醫,沒幾天可活了。母親不愿狼狽地在醫院離世,我們就出了院。”
程沐則閉上眼睛,眼前都是當年的畫面。
但那種悲傷像一塊反復結痂的傷口,早已沒了當時的疼痛。
他繼續說:“出院第二天晚上,母親離開了,父親姍姍來遲,沒能見到母親最后一面。那段時間他很忙,所以我獨自報了志愿。
“可當錄取結果出來,我才知道他罔顧了我的意愿,修改了我所有志愿。我和他大吵一架,卻無力改變我被津松大學錄取的結果。”
程沐則遵循了母親臨終前的意愿,沒有和父親鬧僵。
所以縱然他從未原諒過那件事,卻也沒再說什麼無意義的話。
當年的津松大學沒有分設攝影系,程沐則沒有辦法輔修攝影,只得在外摸索。
好在他天賦尚佳,很快便展露頭角。
后來的永傳攝影系得以重建,教學也專業起來。
為了名正言順進入永傳學習,程沐則迫不得已考取了永傳的金融研究生。
程沐則倒吸一口氣,淡化著心口處的憋悶。
他看向沈靳之:“你是不是接到我家里的電話了?是催我回去的?”
沈靳之手上的力道加深了些,用沉默代替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