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外。”沈靳之補充道,“我研究過泗程集團近十幾年的企業年報,粗淺地發現其披露的高企相關數據可能存在異常,可以關注其是否存在騙取國家高額補貼的行為。”
十分鐘后,沈靳之離開了詢問室。
警局的長廊里,沈靳之與戴著手銬的程業命運般地狹路相逢。
見到沈靳之的一剎那,程業憤怒地向他撲過去:“沈靳之!你故意促成競標,逼我鋌而走險,等我趕完工交貨又舉報我的產品,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程業激烈掙扎著,卻被身后的警察強行控制。
從頭至尾,沈靳之的神情都很淡漠,不愿多分一絲情緒在他身上。
“竊取商業機密是你的選擇,不計后果地偽造檢測文件也是你的選擇,你會走到今天,和有沒有那些事都沒關系。如果你還不明白,那就在監獄里好好想吧。”
沈靳之摘下眼鏡,向遠處走去。
身后,聒噪的謾罵聲不絕于耳,在沈靳之看來也只是無能的狂怒。
寒風迅速沿著金屬的鏡架向上攀援,冰冷了他的指尖。
他拿出手機,打開一條提前編輯好的信息,點擊了發送。
他攔下一輛車,離開了警局。
半個小時后,他短租的公寓里出現了一個人。
程沐則的繼母放下手提包,自行坐在沙發上。
她一邊四下打量一邊問:“你今天約我見面,該不會是想以救出程業為籌碼找我談判吧?”
沈靳之沒說話,推了杯咖啡過去。
手磨咖啡的濃香醇郁,藏著驅寒的溫度。
屋子里幾乎沒有陽光,溫度恍若比外面還要涼個幾度。
女人看了眼沈靳之杯子里和她一樣的咖啡,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程業原本也沒這麼蠢,就是太過心急才會踩進你的圈套。”她嘆惋道,“不過,你也急了,要是再等等,等那批檢測設備造成了重大事故,他要被追責的,就不止現在這麼一點了。”
“重大事故大多與人命掛鉤,為了達到目的,明知有問題卻不阻止,那我和你的分別在哪?”
面對沈靳之的諷刺,女人喝咖啡的動作停了下來。
杯子磕在桌面上,撞擊的聲音尤為明顯。
“還是別浪費時間了,說吧,你的目的。”
“只是告知一個你不知道的消息。”沈靳之放下瓷杯,“我最近得到了一份錄音,里面記錄了當年你與那位院長的密謀。”
女人的從容開始掉線,嘴里的咖啡析出了明顯的苦味。
她的指尖在手心里暗暗用力:“我聽不懂你說的話。”
沈靳之并不惱火她的矢口否認:“聽不懂也可以,那就請回吧。”
說著,沈靳之起身作勢離開。
“等等。”
女人倒吸一口氣,不明緣由的灼痛順著咽喉傳入心口,絞出了更多痛感。
她重咳了兩聲,那嗆咳聲不小,沈靳之卻并沒有看她,只是意味深長地盯著那杯咖啡。
注意到那種神情,女人眼眶一緊,激動地質問道:“你給我喝了什麼?”
“咖啡。”沈靳之回答得漫不經心,“看不出來嗎?”
難受感一刻不停地向外蔓延,女人揪起桌布,移動的褶皺打翻了桌上的咖啡,在布料上陰起一片巨大的臟污。
“是什麼東西!”
沈靳之看著她額角突跳的青筋,哂笑道:“當年你利用藥物致使程沐則呈現出異常精神狀態的時候,想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女人的雙眼陡然睜大。
沈靳之冷淡地敲了敲自己的手背,不再看她。
“安心,我父親是醫生,認識很多精神科的同行,一定給你介紹個好的。”
傍晚的陰沉灑進客廳,壓在她無可掙脫的身形里,她急切地焦躁道:“你發什麼瘋!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就是了!”
“抱歉啊,可我不想和你交換,我嫌臟。”沈靳之直起身,一句一頓地強調著,“今天出了這里,我會立刻轉交這份證據。選擇當個瘋子還是當個囚犯,這的確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見之前的思路行不通,女人立刻開始賣慘:“你放過我,我的兒子還不到兩歲,他不能沒有我在身邊,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
“可憐?當年的阿夏難道就不是個沒有母親的孩子?你又是怎麼忍心的?”沈靳之嫌惡地皺起眉頭,“不放過你們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們自己。”
“那是她母親錯了!”女人的情緒肉眼可見地激動起來,“原本我才是要和程業結婚的人,她不過是比我有錢才成了所謂的‘原配’。我和程業才是一對,程沐則本就不該存在,是他母親先錯的!”
“那按照你的邏輯來說,你的孩子是不是也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句話像是反問,又像是在威脅。
女人聒噪的聲音突然一靜。
她伸手抓起桌面上的水果刀,猛地沖向沈靳之。
“我好不了,那你也別想活!”
沈靳之抬手阻擋,鋒利的刀刃割開他腕間的皮肉,大片血跡瞬間涌出,陰濕了他純白的襯衫。
“哐——”
房門大開,門板重重地撞在雪白的墻面上。
“警察!放下手里的刀,雙手舉過頭頂!”
方警官從門口挪動靠近,兩下就制服了持刀傷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