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警方確認,他的說法屬實,孩子的歸宿就這麼烏龍式地有了著落。
一段時間的調查以來,警方確認了程業竊取商業機密、偽造產品鑒定證書、騙取國家補貼和非法監禁他人等幾項犯罪事實。
繼母故意殺人未遂板上釘釘,醫療事故案里的院長也因為在其他受害者那找到的相關物證,終于失去了囂張的氣焰。
銀行凍結了程業所有資產,查封房產前,他們通知了程沐則。
在沈靳之的陪同下,程沐則再次走進那棟房子。
程沐則沒有四下看顧,只是沿著記憶徑直走進了母親曾住過的房間。
房間里面目全非,看不出一丁點原本的痕跡,程沐則在門口怔怔地盯了好久,才發現壓在桌角下的某個相框。
穿過屋內嗆人的煙塵,程沐則費力地蹲下身。
在沈靳的幫助下,他取出那個相框,端在手里。
相框外的水晶框從一角碎裂,裂痕爬滿了整張照片。
那是他十歲生日時和母親的合照。
以前程沐則還可惜照片上缺了一個人,而遺憾變成慶幸,也不過十余年而已。
時間以它自己的方式改變著一切,不輕易訴與人言。
照片里,他手里拿著一個相機。
那是他當年的生日禮物,也是他后來從業攝影的啟蒙。
程沐則視線下移,落在地磚上老舊的相機間。
和照片里一模一樣的物品令程沐則心口一塞。
他緩緩拿起那個相機,像是拾起了時光的一角。
他簡單拍了拍相機上的灰塵,把相機掛在了脖子上。
一陣欣喜涌上心頭,可這種感覺卻又與當年第一次接到這個禮物純粹不同,藏匿著說不出的無奈與復雜。
他起身看向沈靳之,無聲地示意他一起出去。
工作人員也清楚他們的狀況,看著程沐則只拿走了一個碎相框和一個報廢的相機便默許了他們通行。
薔薇花在墻邊微微顫動,目送兩人走出宅院。
沈靳之悄聲問他道:“不再看一眼了?”
程沐則堅定地搖搖頭,毫無留戀道:“不了,那些東西從來都不是我的,看與不看都沒有意義。”
“伸手。”
在身后嘈雜的搬運聲里,沈靳之忽然說道。
程沐則望向他,愣愣地伸出了手。
驀地,沈靳之伸出手搭在了他掌心里。
“這個,永遠是你的。”
程沐則抬起眼,透過一副明凈的鏡片,看見了一片光。
耀眼的光芒穿透記憶里的陰霾,一寸寸地驅趕著那些深埋的晦暗。
程沐則回握住他的手,感受著交握的力道。
“知道了,我抓住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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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該、睡覺了
事情差不多處理完后,程沐則著手準備跟沈靳之一起回去。
他們的最后一站是郊區的墓園。
程沐則曾想過要不要帶母親走,但想想離開北池去津松只是他個人的心愿,就放棄了那個想法。
出租車上,程沐則嘆了口氣:“前幾天我去了趟外婆那,她不愿意跟我離開,大概是還不太能接受我們的事。”
“沒事的。”沈靳之撫動著程沐則鬢邊的碎發,“總會好的。”
程沐則點點頭,沒再說話。
天氣不算太晴朗,大片烏云陰沉飄著,阻擋了本該普照的陽光。
在門口做好登記后,程沐則和沈靳之并行走到母親墓前。
北方的冬日總是不留情面地釋放嚴寒,在母親的墓前結上一層細小的霜花。
程沐則蹲下身,放下手里的花束。
他的指尖無意間搭在碑底,冰涼的觸感瞬間沿著皮膚傳開。
程沐則生理性地顫抖了一下,卻反而伸出手,徹底搭在冰涼的石碑上。
“我來看您了。”他笑著注視著盡在咫尺的相片,“您想我了嗎?”
周圍安靜得如同死寂,只有穿過林間的風聲回應著他的言語。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但大多都無關緊要,您也無需操心。不過有件事還是要告知您的,我準備離開北池定居津松了。”
他輕笑一聲:“您記得三年前我來的那天嗎?那時我對您說,我很喜歡一個男生,希望有機會帶給您看看。”
說著,程沐則仰首看向沈靳之。
沈靳之會意地下蹲,牽起了程沐則的手。
“我帶他來了。”程沐則緊緊地握著沈靳之的手,繼續說,“這個誓言兌現得有些遲,但這都是我的問題,您千萬別怪他。”
“我無法用一個確切的詞匯形容他,但在我眼里,沒有人能勝過他分毫。您臨終前曾說過找不到其他人來托付我,而現在……”程沐則舉起兩人交握的手,正對著墓碑,“我終于可以確切地告訴您,我找到了。”
周圍的風聲恍惚柔和起來,拂過皮膚時的切割感都淡化了很多。
程沐則抿了抿嘴唇:“我也沒有放棄攝影,雖然還有一點缺憾沒能解決,但我會一直堅持下去。所以我的時間會很自由,可以常常回來。”
他偏頭看了一眼沈靳之,與他一起默契地叫了一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