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男人手抬香檳,他笑著走來,用打量物件的目光反復審度任南野:“你怎麼在這?”
“晚上好啊,臺長,”任南野眼里帶著點稀薄笑意,拿出邀請函斜插|入男人襟口:“我受人邀約,來赴宴的。”
這人名叫刑譚,四十歲出頭,水墨電視臺的大東家。
刑譚家底豐厚,最喜歡參加這些慈善宴會,往往大手一揮擲出千金,買點掌聲和虛名。私底下卻喜歡泡妞泡小白臉,他早就看上了任南野,多次利用|淫|威逼他就范,哪知這只野貓軟硬不吃,怎麼也拿不下來。
刑譚拿著邀請函撣了撣,目光掃過“秦逸”兩個字,那雙眸子如黑墨,深不見底。
“你面子不小,連韶坊臺臺長都親自給你送帖子了。”邢譚話里帶刺,面上帶笑。
“您別寒磣我了,”任南野平聲說:“秦臺長抬舉而已。”
刑譚合上卡片,學著任南野的樣子放進他上衣口袋:“真打算跳槽?”
“我那辭職信您不是還沒批麼,”任南野說:“怎麼著也得等到您點頭啊。”
“點頭?”刑譚眉鋒上揚:“我可舍不得。”
自從任南野憑借一己之力力挽狂瀾,讓節目順利播出,他一夜之間就成為電臺界炙手可熱的新星,同行都在討論這位專業過硬,聲色優美的主持人。
刑譚嗅覺靈敏,趁這陣東風積攢人氣,下一期就把《時代新視角》調到黃金檔,一時間,任南野更是風頭無兩。
邢譚覺得自己慧眼識英才,日子久了,愈發覺得任南野有味道,跟他從前交往過的情人都不一樣。
他才華橫溢卻不刻意張揚,骨子里帶著隱秘的傲氣,最關鍵的還是長得好,尤其當他伏案燈下,鼻尖上那顆痣在光暈中若隱若現,看著就教人心癢難耐。
一天夜里,邢譚單獨宴請任南野,平日里的邢臺長衣冠楚楚,風度翩翩,喝點酒就原形畢露。
權力是|春||藥,這話一點沒錯。
只不過邢譚沒得手,任南野不卑不亢,全身而退。
越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寤寐思服,輾轉反側。
邢譚在風月場混跡多年,最懂迂回和周旋,他給任南野最好的設備,硬核的技術團隊,反正變著花樣地示好。
偏偏這只小野貓不吃這一套,拒絕多了,領導面子掛不住,開始給他使絆子。
辛苦剪輯的片子審不過,選題統統被斃,節目的原班人馬大換血,眼睜睜看著《時代新視角》變得面目全非。
任南野不想伺候,所以遞交了辭呈。
“在這行混要懂得審時度勢,把握住一切力爭上游的機會,”任南野漫不經心的笑,“這句話還是您教我的。”
“水墨的王牌節目都給你了,還不滿意?”刑譚偏頭,這個姿勢讓兩人看起來像耳鬢廝磨。
潮濕氣息呵熱了他的耳垂,捎來一絲須后水的味道。
任南野錯開,臉不紅心不跳:“鄙人不才,難以擔此大任,臺長還是盡快找人接我的手,趁我沒走還能做個工作交接。”
見他去意甚篤,刑譚態度軟了點:“你這兩年勢頭猛,一期節目就在媒體界嶄露頭角,但是你要明白,水墨能給你的資源別的電視臺不一定能給。”
說到這里,他拍了拍任南野肩膀,“懂我的意思嗎?”
“大不了重頭再來,不就是錢麼,”任南野聳聳肩,無所謂道:“千金難買我樂意。”
刑譚冷哼,眸色深沉,他還想說點什麼,卻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斷。
“這不是刑臺麼,”來人是秦逸。
“這不是老朋友麼?好久不見,”刑譚立馬換上得體的面具,笑得挑不出絲毫錯誤,“最近還好嗎?”
兩人握手,秦逸說:“還成,忙忙工作,偶爾享受一下生活,您呢?”
他們站在原地寒暄,不過片刻,談論的內容就變成了國際新聞。
從朝鮮核導試驗半島局勢趨緊聊到民粹主義沖擊歐洲政治版圖,又從世界經濟同步復蘇談到伊斯蘭國中東潰敗。
陳詞濫調,任南野聽得興致缺缺。
百無聊賴地轉了一圈也沒見到宋玉風的身影。
“慈善拍賣活動即將開始,”主持人手持話筒,說:“請各位來賓盡快入座。”
臺上的女主持長相美艷,紅唇白皮,一頭風情大波浪,穿深紫色的修身晚禮裙,笑嫣如花。
“時間差不多了,”秦逸招呼兩人:“我們進場吧。”
任南野抬頭,正巧對上從側門走來的宋玉風。
他穿了深灰色西裝,料子在燈光下散發著細碎的芒,微長的頭發搭到肩頸處,耳釘還是孔雀藍,顏色襯得膚白。
這種貴公子的打扮很適合他,連皺褶都透著精致。
這麼一瞧,宋玉風竟然比那女主持還要好看。
兩束視線在空中一碰,又同時移開。
宋玉風輕飄飄掃過任南野的臉,僅僅一秒,他就看向了別處,卻留下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觸感。
又是那種笑。
眼尾上挑,勾心人弦的弧度揚得正好。
任南野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沖動,他想要上手摸一摸。
秦逸站在中間,做介紹人。
“宋玉風,你就是宋主任麼,”刑譚驚訝挑眉。
這個人很神秘,做幕后的,鮮少穿梭于酒會宴席,但他的名字在圈里盛傳多年,如雷貫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