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林珊剛忍住的淚又涌上眼眶。
任南野給她遞紙巾,“有什麼不開心的說說,沒準能幫你拿個主意。”
林珊轉頭,長得好看的人確實占便宜,連凝眉的姿態都顯得那麼誠懇。
這眼神跟年輕時的雷鴻像極了,林珊忽感悲從中來,水霧從雙眸溢出,她吸了吸鼻子,似嘆胃又似自語:“有時候我覺得你們男人真是絕情,一吵架就玩消失,連個解釋都不給。”
“怎麼這麼說?”任南野問。
感嘆完,林珊忍不住小聲抽泣。
在她斷續的講述中,雷鴻變成了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她跟在那男人身邊很多年了,她不僅僅是他的女伴,他們還是情感和利益糅雜在一起的聯盟,她替男人操持著他背后的一切事宜,她比他身邊的任何一個情人都要高貴。
男人身邊新歡舊愛不斷,林珊堅信自己會是留下來的那一個,可隨著歲月流逝,她看著悄然爬上眼角的皺紋,稍不注意就會走形的身材,危機感越來越重,在沒有得到一個明確又安全的身份前,她始終見不了光。
在利益和感情交織的游戲里,誰先越界誰就輸了。
林珊犯了每一個深陷愛情里的女人都會犯的錯誤,仗著寵愛,得隴望蜀,漸漸忘記分寸。
離婚這事放在嘴上一說,男人也樂得哄她,可一旦當真就會令人厭倦。
作為懲罰,男人已經半個月沒見她了,借口是忙。
任南野佯裝聽得疾首,拍著林珊后背,陳詞濫調地寬慰她。
等她啜泣聲變小,任南野話鋒一轉:“珊姐,我這里有款軟件,只要裝進手機就能隨時查看定位,很有意思的。
”
林珊用紙巾擤鼻尖,“真的,有這種東西?”
手機打開,點開軟件界面,此時顯示著白先生的方位,就在香溪大道和武夷路的交叉口。
“你....”林珊抬起頭,震驚道:“你監控白先生的行蹤?”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任南野不心虛,反倒笑了,“其實這個很簡單,安裝就能用,還能隱藏圖標,保準兒對方沒法察覺。”
軟件是宋玉風特地托人做的程序代碼,定位頁面早已設置成不同方位的固定值。只要成功裝入雷鴻的手機就能監聽他所有通話。
林珊眼睛一亮,任南野見這只鱉一步一步走向他設下的圈套,隨即手把手教學,說得真誠笑得也真誠,把那女人哄得團團轉。
七天后,電視臺編輯室。
“雷總,我那批貨怎麼樣,能按時交嗎?”
“放心,馬來西亞那邊已經處理好了,”雷鴻嗓音低沉,像浮動在黑夜里的一束罌粟花,“規矩不變,帶現金,今晚凌晨三點老地方見。”
夜風瀟瀟,室內的卷簾被撲面而來的風吹得獵獵作響。
這是范小西和李白監聽的第一百多個電話,終于說到了重點,胡子拉碴的范小西猛地直起身,聚精會神地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李白放在錄音機按鈕建上的手也逐漸收緊。
啪嗒一聲,電話掛斷。
范小西摘下耳麥,一片昏暗中他的黑眼圈仍然大得嚇人,他轉頭問李白:“什麼老地方,在哪兒啊?”
“我哪知道,”李白收音結束,按下保存鍵,“給老宋發個消息,大魚游過來了。”
整整一周時間,這兩人躲在編輯室監聽雷鴻的每一通電話,按照宋玉風吩咐,有用的沒用的都錄了下來,將來作為爆料的鐵證。
事出緊急,范小西趕忙打開微信。
事情就是那麼巧,宋玉風今天正好約了雷鴻打高爾夫,收到范小西消息時酒局剛開不久,席間燭光影映,觥籌交錯。
宋玉風在飯桌上侃侃而談,拉著雷鴻聊買賣聊得興起,直到夜間九點才散,人出來時渾身酒氣。
雷鴻倚在賓利的車門前,臉頰泛著酒后微紅,人卻十分清醒:“白先生是個爽快人,你這個朋友我交了。適才說的事找個時間,我們談談細節。”
宋玉風笑得好看,也壞,他說:“那我等雷總的電話,隨時恭候。”
“好,好!”雷鴻拍了把宋玉風肩膀:“以后有路一起走,有錢大家一塊兒賺。”
宋玉風看著賓利駛遠,臉上的笑就淡了,他立即朝藏匿在花園里的面包車招手。
這是范小西從文娛中心借來的車,玻璃窗用黑色布簾擋住,外觀低調,狗仔跟拍專用。
李白一腳踩油門一手把穩方向盤,緊緊跟著前面那輛賓利,又時刻保持著安全距離。
一個小時后,賓利在荒涼的海岸邊停了下來。
車窗外是簌簌流竄的細沙,夜色靜默海聲喧囂,浪潮拍擊著礁石,敲打出深夜里唯一的動靜。
“范老師給禁毒中心打個電話,”宋玉風側首:“就說發現有人販毒,地點在海濱沿岸東路。”
公安局副局長陳舟和雷鴻關系不一般,說不定消息在半路就會被攔截,又或者陳舟會暗中通風報信,雖然不知道宋玉風葫蘆里賣什麼藥,但老大做事自有思量。
范小西沒多話,也沒拋出十萬個為什麼。
這小孩表面咋呼,其實心思細膩,該說話時絕不憋著,但該閉嘴時比誰都快,這也是宋玉風選他進組的原因,人機靈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