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揚起塵埃,蔚藍色的大海被灰白流沙席卷。
就在這時,對岸駛來一艘小木船,船頭站著個黑衣黑褲的男人,他戴著休閑帽和口罩,看不清樣子。
來人混道的,和雷鴻相識多年,在江湖中有個諢號叫喪強。
“雷總,人到了。”雷鴻的司機道。
“走,”雷鴻拿過后座帽子罩住腦袋。
“半年不見了雷哥,”喪強跳下船,他遞來一根煙,低頭攏住火苗,“別來無恙啊。”
雷鴻沉聲而笑,接過香煙叼在唇間,煙頭在火光中驟然一亮,“托你的福,一切都好。”
寒暄過后,喪強環顧四周,前頭是漆黑海面,四周是茂密森林。
確定此刻沒危險,喪強直言道:“雷哥,你我自家弟兄,話就不多說了,貨在哪?”
“別著急啊,馬上就到。”
喪強看起來很趕時間,邊等邊低頭看表。
雷鴻倒是面色冷靜,他仰頭,吐出縹緲煙霧。
面包車上的宋玉風用一臺小型望遠鏡監視著海岸,他用極小的氣音對范小西說:“拍下來,記得把閃光燈關了。”
東面來了一艘快艇,正以飆風般的疾速朝岸邊駛來,海面撞起翻卷的浪花,快艇上擺滿了白色桶箱,想必是毒品。
喪強身后的小弟拎下其中一桶,撬開塑料蓋。
喪強拿出錫箔紙倒上粉末,拿打火機隔紙加熱,粉末變成流質,伴隨著少許煙霧。
喪強用紙筒吸了一口,他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飄飄然,仿佛下一秒就會羽化登仙。
“這次貨源從吉隆坡調來的,”雷鴻垂眸瞧他:“怎麼樣?”
喪強面色迷離,眼眸半瞇:“還真是名副其實的上等貨,”他朝身后的小弟打了個響指,“拿錢。
”
交易和罪惡不動聲色地在深夜的海岸邊發生。
宋玉風一動不動,注目著對面的一切,月光落在他的眼眸、下巴、側臉,將他整個人涂抹成清冷的雕塑。
就在這時,面包車的通話監聽器突然響起來。
雷鴻耳朵一動,他轉身剎那猶如一頭黑暗中驟然睜眼的巨獸,眼神凌厲地掃射過來。
“什麼聲音?”
李白反應極快,上身迅速撲向后座,將監聽通話的監聽器關成靜音。宋玉風立刻躬身低頭。范小西嚇得伏地,因動作急促不小心撞上車窗,額頭都砸紅了,他緊緊貼著車門不敢動彈,后背蘊出了一層冷汗。
車內的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跳如轟鳴。
雷鴻兜里的手機震動。
一時間沒顧得上那點疑慮,他接起電話,是陳舟的來電:“老雷,有人舉報你販毒,分局的緝毒隊已經出發了,趕緊撤。”
沒有多余的話,陳舟迅捷地切斷了通話。
雷鳴眉頭緊皺,罵了句操。
“情況有變,條子馬上就到,”雷鴻吹了聲短促的口哨,那是交易時出現意外的暗號,控制快艇的人不耽擱一秒,裝好貨品立即返航。
不到五分鐘時間,快艇幾乎消失在了一望無際的海平面。
沒來得及與喪強詳細解釋,雷鴻讓人快走,跟著跳上賓利,車子打火就要離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亮而晃眼的強光穿透迷霧刺破黑暗,直沖眼前,尖銳的警車鳴笛緊隨其后。
最前排的警車里有位警察探身,他手持揚聲器,聲如洪鐘:“公安機關例行檢查,前面的車子停下!!”
“還有港口的船,立刻靠岸!”
司機瞥了眼后視鏡,四面八方來車,前頭已經沒有路了,他只好停在原地。
隨后船只和賓利后被烏泱泱的警車包圍得水泄不通。
有位中年警察敲了敲賓利的車窗,面色冷峻。
車窗緩緩搖下,露出雷鴻波瀾不驚的臉:“這麼晚了,警官有什麼事嗎?”
眼前人應該是緝毒隊隊長,他穿深藍色警服,雙鬢冒出絲縷白色,生了一雙鷹眼,他緊緊地盯著雷鴻:“我們收到線報,有人在這里進行毒品交易,麻煩你配合警方工作,打開后備箱。”
“誤會了吧,我是良民,警官可不要冤枉好人,”雷鴻絲毫不懼,從容不迫地從衣兜里拿出香煙點燃,朝緝毒隊隊長吐了口煙。
“熄火!”隊長不吃他這套,蹙眉,厲喝道:“下車!”
司機下來,轉了個圈到副駕駛,替雷鴻打開車門。
見雷鴻下車,緝毒隊隊長朝不遠處一名年紀尚輕,皮膚白皙,嘴角帶有兩個小梨渦的警員說:“做事。”
警員點頭,他動作利落,和身旁協助的三兩同事圍住賓利,從后備箱開始檢查,后座,前座以及車屜,連輪胎和下盤底座這種地方都沒放過。
雷鴻指尖夾著香煙,悠悠然地看著海平面。
其余警察手拿電筒走向港口的小船,在船上左右翻找。
不一會兒,那模樣俊朗的警員過來,對緝毒隊長搖搖頭。
其余警員也無功而返,低聲回:“隊長,全都檢查過了,沒有可疑。”
雷鴻聞聲,朝隊長望過來,他臉上帶著笑,客客氣氣的說:“請問警官,我能走了嗎?”
總覺得這事有貓膩,緝毒隊長還沒放行,厲聲問道:“深更半夜的,你來這里做什麼?”
“隨便走走,吹下海風看看月亮什麼的,”雷鴻一本正經地回道:“不犯法吧。”
緝毒隊隊長答不上話,這種慣犯,他顯然拿雷鴻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