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南野看了眼手機,“都已經六點了,回去吧。你傷還沒好呢,別感冒了。”
“嗯,”宋玉風點頭,正打算起身,發現胳膊疼得厲害,不明顯地皺了下眉。
任南野使勁搓了搓手,沒那麼涼了才伸到宋玉風跟前,“手給我。”
他提醒道:“一欄桿都是霜,你小心腳底打滑。”
宋玉風伸出了手。
指尖和指尖碰上的那一刻,朝陽的第一道光破云而出,沖破桎梏,像利劍一般闖入他眼睛的暗房。
“任南野,”宋玉風站在風聲獵獵中喊他的名字,“回頭。”
任南野回首,額前的碎發凌亂,稀薄晨光把他的眼睛染成了金色。
“出太陽了。”宋玉風朝他一笑。
早安。
第31章 同居
下山時天空飄起了梨花微雨,如毛尖一般,但個把小時的路程足以讓兩人從頭濕到腳。
宋玉風沒讓李白來接,而是攔了輛出租車。
出租車駛過一處大彎道,前方就是隧道口,車里放著電臺點播,司機悠閑地跟著新歌速覽哼了兩句。
這時左側方一輛黑色奔馳突然從岔路口沖過來,司機嚇了一跳,但反應還算快,他連忙打方向盤,車子后輪撞上了隔離帶,擦得火花四濺。
車內劇烈地搖晃了好幾下,后座的兩人都被甩得東倒西歪,直直撞上玻璃窗。
“孫子怎麼開車的!!”司機拼命按喇叭。
雙方擠在同一條窄道上前行,距離太近,只要再挪過來幾厘米兩輛車就會相撞。
顛簸中,宋玉風抓過任南野,將他往自己身邊帶,這才察覺到他的手真的很涼。
眼看車身逼近,司機心都跳到了嗓子。
“操!”司機握方向盤的手被冷汗浸濕。
哪知在最后的緊要關頭,那輛奔馳狠狠一晃,定了一兩秒,跟著就像離弦的箭,嗖地竄了出去,帶起一陣陣塵沙。
“你他媽找死啊,”司機開窗,對著一溜煙跑遠的車影大聲吼道。
在司機的罵聲中,宋玉風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半晌,車速漸緩,他轉頭對任南野說:“這段時間暫時住我那吧,那邊的小區保安嚴密,你出入也安全。”
夢馬的案子雖然告一段落,但得罪了那些人,難免不會慘遭報復。宋玉風有宋書記這張擋箭牌,想來也不敢把他怎麼樣,但任南野就不好說了。甭管適才那出是不是意外,總之小心點準沒錯。
“宋主任這是在邀請我同居嗎?”有意緩解緊張的氣氛,任南野扯了扯衣襟,嘴邊似笑非笑。
“你非要這麼想也不是不行,”宋玉風順坡打滾,手臂一抬,把外套脫了給他披上。
“別了,您這麼一病號,回頭再著涼了我可擔待不起,”任南野壓住他手背,要將衣服推回去。
“穿著,”宋玉風不許。
這個男人就算只用一只手臂,力氣也大得超乎想象,任南野拗不過他,只得乖乖地披好。
司機跟后頭的兩人吐糟現代人車技差,還不要命,罵了好一陣終于解氣了。
抬眼,這才注意到后視鏡里挨在一起的兩人,司機目光有些疑惑,他很少見男人這樣親昵,尤其是這麼好看的男人。
“你倆是大學生?放假了來這玩兒?”
任南野差點沒忍住笑,“您看我倆像?”
“像,還像兄弟,”司機左右瞅了眼,對任南野說:“他是你哥吧,你看起來挺小的。”
差不多到地方了,任南野淡淡地笑了笑,臨下車他回頭低聲說:“您看錯了,他是我領導。
”
進門,宋玉風在玄關處換鞋。
林嫂出門買菜還沒回來,諾大的房子顯得空蕩。
任南野倚著墻,環視了一圈寬敞的客廳,歐洲中世紀氛圍感吊燈,墻壁掛著幾幅油畫,昂貴地段的府宅,這一切都和面前矜貴的人很相配。
“樓上四間房,布局都差不多,你想住哪間?”宋玉風說。
“隨便。”
“那不如跟我住,我給你暖床,”宋玉風拎出一雙藏青色的新拖鞋,他轉身,眼尾上挑,又是那樣意味深長的笑。
任南野挑眉,挺客氣地笑了笑,“我從小到大都一個人,有人在我旁邊我睡不著。”
“真的?”宋玉風走近他,“今晚試試?”
“試什麼?”任南野仰頭,脖頸一截白還韻著晶瑩的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落,滑進衣領里消失不見。
“睡覺,字面意思,”宋玉風仗著比他高,再迫近一步,就將人困在了屬于他的方寸間。
氣氛變了味,宋玉風覺得自己明明夠克制了,可他還是隨時隨地都想親近任南野,給他一個擁抱,或者親吻他的鬢角。
這跟對蘇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甚至勝過了十七八歲時的少年心動。
嚴格算起來,這是平生第一次。
“你住我家里,少則兩三個月,長則一年半載,是不是不該白住?”宋玉風安靜的,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多少錢一個月,你開價就是了。”
任南野說得有條不絮,卻不太敢迎上他的目光,甚至悄然攥緊掌心,摸到了濕潤的汗。
“談錢多見外啊,我想要.....”
宋玉風俯身,溫熱的吐息撲在任南野臉龐上,一點點熱意從眉目滑到了唇瓣,距離近得幾乎要抵到彼此的鼻梁。
看著近在遲尺的人,明明一低頭,濕漉漉的吻就能印在他鬢角或者眉心,但宋玉風卻又不舍得真的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