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宗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鑲鉆戒指,任南野莫名覺得眼熟。
“出院了?”宋文宗聲色低沉。
“嗯,”宋玉風笑得不咸不淡,溫文有禮,“宋書記今兒怎麼有時間過來?”
第32章 我保護你
“單位的事忙得差不多了,請了公休陪你阿姨去西班牙,順道來看看你,”宋文宗笑容恬淡,說話時會不自覺撥弄他手指上的戒指。
宋文宗看了眼宋玉風,臉色不錯,問道:“肩膀怎麼樣了?”
“小傷,不礙事,”宋玉風往上抬了抬手臂,證明沒什麼大礙。
“那就好,以后做事小心點,”宋文宗偏移視線,穿過微薄的空氣落在任南野身上,“這位是?”
任南野穿著宋玉風的舊衣服,褲子稍微長了點,他往上翻折了一道,白色顯得人清爽又干凈。
“我朋友,”宋玉風后退一步,與任南野并肩。
“伯父您好,我叫任南野,是宋主任的同事,”任南野神色大方,他上前一步,伸出手,“第一次見您。”
宋文宗上下看了他一眼,年輕人笑容舒朗,樣貌也是拔尖的。
跟著,宋文宗握住了任南野的手。
宋書記面容帶笑,但任南野仍然覺得他異常清冷,那雙黑色的瞳孔望不到底,不開口的時候氣勢逼人,有種居高臨下的俯瞰感。
“我認得你,你是報道夢馬案的記者,”宋文宗看著他,夸他文章寫得字字珠璣,是個有膽魄、有理想的年輕人。
政||法機關因為夢馬案引發了一場小地震,此時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宋文宗選擇這時候公休,也是為了避免某些糾紛。
宋文宗進屋坐下,話沒跟兒子說幾句,反而和任南野聊起案情,又說起近年來媒體行業的發展和變化,宋文宗說得高興,似乎對任南野頗為賞識。
宋文宗扭頭,笑看著宋玉風,“恭喜你找到一個好搭檔。”
菜上得快,林嫂拿出碗碟和骨筷,一一擺好,兩父子難得坐在同一張飯桌,氣氛還算融洽。
“林嫂手藝不錯,”宋玉風挨個兒給任南野夾菜,“再嘗嘗這個。”
一小個白瓷碗堆成了尖。
宋文宗動作優雅,時不時看宋玉風兩眼,他還從沒見過兒子這副神色,目光溫柔,輕聲細語。
眼神有了一絲猜疑。
談論的話題自然而然地從專業領域跨到了無關痛癢的家長里短。
任南野說話不卑不亢,有分寸地應著,一頓飯下來,宋文宗對他的印象又加了落落大方四個字。
吃了晚飯,宋文宗穿好外套起身,準備趕往機場。
傍晚飄蕩著最后一抹晚霞,司機正準備出發,宋文宗又搖下車窗,沖宋玉風招手。
“既然新節目的立意是人物深度訪談,就別老搞些危險的小動作,工作拼命歸拼命,也要顧及安全。”
宋玉風點頭:“我知道。”
宋文宗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折射出橘光,電光火石間,任南野想起來了,戒指和杜莞手上戴的那枚是一對。
宋玉風低頭看表,七點,“走吧您,飛機都快晚點了。”
宋文宗看著比之前消瘦的兒子,張了張嘴,卻還是什麼也沒說。他收回目光,對前頭的司機說:“老何開車。”
轎車揚長而去,驚掠滿地花屑。
小花園這時候的景色正好,遠處地平線散發著一團光暈,玫瑰色的晚霞追逐余陽而去,天氣一天比一天炎熱,宋玉風和任南野干脆在臺階上坐下來,共賞一輪尋常落日。
“老頭兒挺喜歡你的,我很少見他這麼夸人。
”宋玉風突然說。
花園里種了梨花,潔白的花蕊迎風顫抖在半空中。
“他很少夸你麼?”任南野跟他閑聊。
“是的吧,”宋玉風想了想,說:“不記得了。”
任南野看著地面上搖曳著影子,躊蹴片刻,問道:“你....不喜歡你爸?”
宋玉風垂眸,左耳的耳釘映襯著霞光,睫毛在他鼻尖擦出一道殘影,“談不上喜不喜歡,他是老子我是兒子,就這樣唄。”
他們的父子關系不能單用好或不好來形容,幼年時,宋玉風的世界里只有母親,宋文宗幾乎沒有參與過他的成長,對他而言,父親只是住在春囍路那大別墅里的房客。
杜莞去世三年后,某一天,宋文宗帶著一個漂亮女人進了家門,那女人的身形樣貌和杜莞有七分相似,他對宋玉風說,這是江阿姨,如果你愿意的話,她就是你的新媽媽了。
步入青春期的宋玉風對所謂的“家”沒有任何留戀,他背起包,包輕得仿佛空無一物,只裝著年少的孤勇和茫然,他選擇遠渡西洋。
自打那日起,他對父親的印象就變得更加淡薄。
說話間,宋玉風臉上沒什麼表情。但任南野仿佛能透過冷靜表象摸到他的骨頭,看懂他沉默之下的喜怒哀樂。
于是任南野不再跟他談論,話鋒一轉,問道:“新節目籌備得怎麼樣了?”
宋玉風回過神來,他打開手機調出整理好的資料。
“夢馬的案子雖然贏了開門紅,但太出風頭不見得是好事。秦臺也希望我們低調點,回歸《今日聚焦》最初的立意,踏踏實實做人物訪談,”宋玉風將手機拋給他,“組里找了兩個選題,你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