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漫無目的溜了一圈兒,陸羨魚有些餓了,看見一家炸醬面館,問季北川:“吃面嗎?”
季北川雙手抄兜,半耷拉眼皮瞅了一眼炸醬面館,跟個祖宗似的哼了聲:“吃。”
他其實也餓了,從下飛機到現在,粒米未沾,一從醫院出來就來找陸羨魚。
面館里沒多少人,來這兒吃飯的多是上班族,陸羨魚和季北川進去就頻頻引起矚目。
少女明艷漂亮,少年俊朗帥氣,一瞧就是一對金童玉女,般配得很。
陸羨魚避開這些目光,拉著季北川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點了兩碗炸醬面,和季北川聊天:“季小川,你復習得怎麼樣了?”
季北川眼神散漫看她一眼,輕蔑的笑:“需要復習嗎?”
“……”
這逼裝的,不愧是他。
炸醬面很快上桌,陸羨魚吃了兩口,挎包里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拿出手機一看。
是謝臨淵打來的。
季北川也瞧見了,他只是漫不經心用筷子撥弄碗里的面,一截截弄斷:“接啊。”
陸羨魚起身出去接電話,季北川看見她離去的背影,小聲罵了句:“操。”
真他媽拋下他,去接電話了。
初秋的天,黑得很早。
陸羨魚站在路燈下,光線自頭頂傾斜而下,拉長影子。
“臨淵哥。”陸羨魚叫了他一聲,“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電話那邊的謝臨淵明顯愣了一下,溫聲問她:“你現在在家嗎?”
陸羨魚下意識看了眼炸醬面館的方向,回答:“外面,和朋友一起吃飯。”
“我在京城——”謝臨淵本想問是哪個朋友,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明天我來接你去復診?”
陸羨魚盯著粉藍撞色運動鞋,微微走神兒。
“我今天已經去過了。”
謝臨淵怔然幾秒,然后說:“醫生怎麼說?”
聲音依舊溫柔,可落在陸羨魚耳朵里就尤顯刺耳。
她上次去找他一起回京城,謝臨淵卻說要陪舒雅參加什麼狗屁慈善晚宴,直接拒絕了她,現在又來說要接她去醫院復診。
這都他媽的叫什麼事兒。
陸羨魚覺得自己和季北川待久了,這脾氣是越來越控制不住,擱往常謝臨淵如此說,她欣喜之余,還會懂事的說讓他好好工作。
可這會兒,她覺得自己即將化身暴躁老哥。
陸羨魚是喜歡謝臨淵沒錯,可不代表她是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寵物。
“臨淵哥。”陸羨魚慣性的壓下了怒火,軟聲道,“我挺好的,如果你工作忙,就忙工作,不用來敷衍我。”
話出口,陸羨魚愣了下,這是她喜歡上謝臨淵四年來第一次對他說重話。
陸羨魚立馬兒補充:“我…我不是這意思……我是……”
也找不到詞匯來補救,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病要好了,你忙你的吧,不需要管我。”
謝臨淵愣了下,“羨羨?我……”
“陸小魚。”季北川從面館出來,奪了陸羨魚手機,輕敲一下她眉心,語氣親昵:“還不進去吃面,想喝面湯是吧,嗯?”
“……”
這語氣,怎麼聽起來這麼怪。
謝臨淵指節握緊了手機,莫名的不安:“羨羨?”
季北川開了免提,攬著陸羨魚的肩,十分體貼懂事的說:“哥,您放心把陸同學交給我去工作,我不會像你一樣只顧工作,不管她,對吧,陸小魚?”
還朝陸羨魚揚了揚眉尖。
陸羨魚無語奪回手機:“臨淵哥,我先去吃飯了,你忙吧。”
沒等謝臨淵反應過來,陸羨魚已經掛斷了電話。
謝臨淵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忙音,看向車窗外的軍區大院,黑漆漆的夜,只有一兩聲蟲鳴響起。
這是陸羨魚第一次掛斷他電話。
陸羨魚吃完面和季北川出來往家走,京城十月入秋,比南城冷了不少。
陸羨魚出來得急,只穿了件衛衣加百褶裙,兩條纖細的腿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她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尖,問季北川:“你晚上…阿嚏——住哪?”
“考慮我住哪前,別凍死了。”
他脫了身上的衛衣外套,塞到她懷里,“穿上。”
陸羨魚抱著懷里的衛衣愣了一下,要把衣服還給季北川:“馬上就到我家了,我不冷……阿嚏——”
又一個噴嚏。
季北川單手抄兜,垂眼看她:“想要我幫你穿嗎?”
“……”
陸羨魚把手里的挎包塞到季北川懷里,乖乖套上他的衛衣外套。
季北川的衛衣是XL碼的,穿在陸羨魚身上像小孩兒偷穿大人衣裳,衣擺長及膝蓋,只露出一雙纖細瑩潤的小腿。
陸羨魚反手要調整衛衣帽子,季北川快她一步:“笨死算了。”
少年掌腹無意擦過后頸皮膚,過燙的溫度,燒得陸羨魚有點兒走神。
她吸了吸鼻尖,聞到季北川身上淡淡的煙草味,眉心蹙起:“季小川——”
“嗯?”季北川幫她整理好衣服,低眸看她,“你想說什麼?”
“以后少抽煙。”
季北川盯著跟只企鵝似的少女,失笑了聲,抬手彈她腦門兒:“陸小魚,你管得挺多啊?”
“我是你爹。”她說的理智氣壯,毫不臉紅。
季北川挑眉,不爽這答案。
他低頭,看著少女燈光下清凌凌的杏眼,微勾唇:“我只聽我女朋友的話。”
靠得太近了。
近到她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好像擾亂了她的思緒。
這麼明顯的暗示,她又不傻。
陸羨魚抿了抿唇,正要出聲,前方兩道車前大燈直射過來,晃得她眼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