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吃完收拾干凈桌子,于攀文提議打牌。
秦沂說:“我不打了,我們去附近走走。”
他說的我們是指他和紀燃新,剛才吃東西的時候,紀燃新就問他有沒有路可以過河,想要去河對岸看看。
于攀文沒辦法勉強他,只能拉了呂晴悅坐下來陪他們打牌。
秦沂一手抓著自己外套,和紀燃新一前一后沿著河邊朝前面走去。
“小時候我們常來河邊游泳,”秦沂突然說道。
這條路有些狹窄,他們沒辦法并排前行,紀燃新就在秦沂身后,問道:“那時候河水比現在干凈吧?”
秦沂點了點頭,他沉默一會兒,又才說道:“有一年暑假,我下午一個人溜出來游泳,被我爸的朋友看見了,回去告訴我爸,結果那天被狠狠揍了一頓。”
紀燃新笑了,“叔叔一定很擔心。”
秦沂停下腳步,“那時候他太忙了,能分到我身上的精力十分有限。”可他還是時不時會讓秦豐為他感到擔心。
前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穿過竹林就離開了芳馨園,繼續往前面走三百米左右有一座過河的橋。
竹林栽得十分緊密,并不適合穿行,頭頂枝葉層疊將整片林地都蔭蔽起來,光線晦暗。
他們兩個人還是決定穿過去。
紀燃新跟在秦沂身后,不得不低著頭躲避頭頂的竹葉,落在他視線范圍內的是秦沂步伐輕盈的兩只腳。
他看到秦沂的球鞋已經很舊了,牛仔褲腿磨得發白,時不時蹭過竹干在邊緣留下灰色痕跡。
快要離開這片竹林的時候,紀燃新突然叫住了秦沂。
秦沂的頭頂恰好有一片空隙,他可以站直了身體回過頭來看紀燃新。
紀燃新彎著腰上前,在秦沂腿邊蹲下來,伸手仔仔細細將秦沂褲腳磨蹭到的泥灰拍干凈。他神情認真姿態自然,就好像做這種事情再尋常不過。
秦沂低著頭看他,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按在他頭頂,拇指撥開他額前的細碎頭發,指腹蹭了蹭他額頭。
紀燃新于是抬起頭,乖巧地朝秦沂微笑。
秦沂手指貼著他額頭沿鼻梁緩緩下滑,有些用力地按了按他柔軟的嘴唇,然后用手指卡住他下頜,將他往上拉。
紀燃新感覺到秦沂手上的力道,順從地站了起來,他一條腿退后半步,后背靠著一根粗壯的竹子,感覺到竹干微微往后彎曲,而身前秦沂已經貼了上來。
他閉上眼睛,胸口用力起伏。
秦沂的呼吸已經近在咫尺的時候,兩個人同時聽到了竹林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他們已經在竹林的邊緣,若是走得近些,外面的人恐怕能看清里面的人影。
于是秦沂退開了。
紀燃新睜開眼睛看著秦沂,又轉過頭朝竹林外面看了一眼,隱約見到外面確實有人影,只能遺憾地嘆一口氣。
秦沂繼續朝前面走去,紀燃新跟在他后面,從竹林鉆出來的瞬間,看見前面走過來的是一對年輕夫妻帶著一個小男孩。
他們兩個突然從竹林里出來,還把那個小男孩給嚇了一跳。
與那一家三口擦身而過,紀燃新一邊走一邊又嘆了一口氣。
秦沂看他一眼,“嘆什麼氣?”
紀燃新說:“我還以為你想通了要跟我野戰呢,可惜了。”
秦沂面無表情地回答他:“你想多了。
”
第34章
下午,于攀文打了一會兒牌接到家里人電話,于是就提前散了。
于攀文臨走之前,對秦沂說:“明晚一定要來啊。”
秦沂盯著他沒說話。
于攀文仿佛很是熱心,露出個意昧深長的笑容看著秦沂,“你不來我就當你怕了蘇婧,沒出息。”
秦沂對他說道:“隨便你。”
于攀文笑著發動汽車離開。
秦沂和紀燃新慢慢散步走回去,紀燃新本來有些蕩漾的心神時間寧靜下來,他走在秦沂身邊,側過臉去偷偷看秦沂一下,“明天要去見前女友?”
秦沂神情沒什麼變化,說:“同學會。”
紀燃新發現秦沂并沒有否認他的話,他雙手伸進自己外套口袋里,望了望天空,突然問了一句:“你前女友比我好看嗎?”
秦沂緩緩說道:“她是女的。”過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你都說了,是以前的事。”
紀燃新知道這是個敏感的話題,他在邊緣試探著摸索,心里也并不清楚秦沂的底線究竟在哪里。
想到這里,紀燃新心里有些煩躁,他抬手撥弄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
這種煩躁的情緒一直蔓延到了晚上,紀燃新洗完澡,沒穿衣服直接站在鏡子前面,他抬手把鏡子上面的水霧擦掉,看著里面的自己。
他就這麼靜靜看著,過了好一會兒轉過身將衣服穿上。
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紀燃新看到秦沂還在房間里看書。
秦沂坐在書桌前面,面前攤開著一本專業書,低著頭視線落在書頁上。
紀燃新走進去,又一次看到了秦沂書柜里那本《白夜行》,他于是想起了書里面夾著的照片。
秦沂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抬起頭。
紀燃新一直走到書桌旁邊,看到書桌上扔了一包開封的煙還有打火機,下面的抽屜半開著,露出秦沂藏在里面的煙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