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聲音此時在我耳畔卻是那麼的諷刺。

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根本不會挨打，如果她和人家其他媽媽都一樣在家里本分一些，我至于這樣丟人嗎？

都是買來的女人，人家的媽一個兩個的說什麼聽什麼，就算是死了老頭的也老老實實的在賣給下家換錢養活自己兒子。

而我媽呢？

現在還口口聲聲說什麼找人家？怎麼找？難道帶著自己這個見不得人的媽去找人家嗎？

我冷冷的看著她搖頭，我說不要她管，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她卻還是死死的揪著我的胳膊，喊著說要去學校找！還說什麼不會讓我白白受欺負！

我一聽這瞬間就爆發了！

都已經夠丟人了，難道還要把人丟到學校里去嗎？

我瘋了一樣的掙脫了她的手，重重的把她推到在了地上！

6

她無措的看著我眼里滿是驚訝，我也覺得自己出手重了些，可是此時我卻已經顧不上！

我瘋了一樣的沖著她喊著、嘶吼著！

「如果不是你非要作踐你自己當婊子，我怎麼會被人家欺負！你知道人家都是怎麼說我的嗎？他們說我是婊子的兒子！還說你十塊錢就能搞一次！我討厭你！惡心！太惡心了！」

我說完這話瘋了一樣的跑回了家，一路上眼淚在臉上洶涌的淌著，我覺得我簡直就是全世界最命苦的人，才會投生在這樣的家庭！

有這樣不自愛還丟人的媽！

那夜我睡的并不安穩，夢里都是班里的那群人在我身上撒尿罵我是婊子的兒子！

模糊中我在不停的想，這樣的媽我不想要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第二天我再起來的時候我媽就坐在我床邊，她手里摸索著我的書包然后就這樣卑微的看著我。

她說：「阿成，媽給你丟人了……對不住，但是……媽沒有辦法……你以后還要讀高中讀大學，媽必須給你攢錢……不然……你會跟你爸一樣……」

她抹著眼淚說著那話，成日里冷著臉的我媽此時卻一邊說一邊帶著哭腔。

我一聽到這話卻瞬間從炕上跳了下來，我用手指著她那哭哭啼啼的那張臉氣的渾身發抖！

這句話刺到了我的心里！明明賺錢的方式那麼多，她就一定要用這麼丟臉的方式嗎？

非要丟我的人啊？

「怎麼就沒辦法？村里的劉叔我看就很好！人家多少次說要買你當媳婦！到時候把你賣給他還有錢！咱們也不用吃苦了啊！結果你呢！非要去賣！去當婊子！非要給我丟人！更何況，我爸就怎麼了？村里的人都是上了小學初中都沒上，哪個活不下去了？我就知道，你瞧不上我爸！也瞧不上我！」

我嘶吼著罵著她，發泄著心中所有的不滿。

我渾身顫抖著，手指頭抖得不停惡狠狠的看著她。

可是，也是我話音落地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媽媽的身子驟然僵硬，她愣愣的看著我似乎很是驚訝。

許久，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的多少有些不合適的時候我媽卻突然沖了上來狠狠的打了我一耳光。

7

她渾身顫抖的看著我臉上帶著淚！

「賣？你也覺得你媽我就是一個商品？賣給他？呵！那現在我不是也在賣嗎？同樣是賣你管我是怎麼賣的啊？更何況，你爹本身就是個畜生！如果你將來跟他一樣！我殺了你信不信！」

她怒吼著瞪著我，眼淚卻落個不停。

我愣了兩秒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可是，也就是那一次的爭吵我媽也在也不理我了，她還是會按時給我做吃做喝，只是不在和我多說一句話了，就連吃飯都只是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我聽到響聲就自己去。

到交學費的時候錢也是放在桌子上，從未主動給我。

好像……我們變成了同住屋檐下的陌生人。

家里在也沒有了男人，一個也沒有了，只是我在也沒有吃上醬油肉了，每天吃的不是涼拌野菜就是玉米糊糊。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很多年，直到我上初三，那年我 16 歲。

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我媽穿上了她當初被買來的時候穿的衣裳，印象中那衣裳她一直收藏著，上面有撕裂的痕跡，都被她補好了，我從沒見過她穿過，今天是第一次。

所以我看的出來，媽媽是真的很看重今天，也是真的，想和我和好。

而且，那天我家有醬油肉。

很香，是久違的味道。

我依舊低著頭像往常一樣吃飯，不說話。

可是，多年沒有和我說過什麼話的我媽突然和我說話了。

她溫柔的拉著我的手，說了好多好多，她說她有賺錢的門路了，還說我上高中的學費有著落了！

說一定要送我上高中上大學！要送我去大城市！

那天的她是那樣的親切，又是那樣的慈愛。

那種溫柔讓我溺死了進去，甚至，連后來被藥毒暈過去都沒有了反應。

直到……我躺在了我家用門板搭的一張簡易的木床上。

我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拽卻發現渾身沒有絲毫的力氣，我只能死死的睜開雙眼，可是我的眼睛太疲憊，只能隱約的睜開一條縫隙，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