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意識到這恐怕就是「他們」的警告。
但問題是,小欣現在大部分時間都和我在一起,「他們」是如何做到在我眼皮底下毒害她的呢?
小欣醒來后,我仔細詢問她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異常情況,她歪著腦袋想了想。
「對了,我接水的那間廁所不知道為什麼特別臭,但那畢竟是廁所,所以我就沒有特別在意……」
聽她這麼一說,我立即趕回校舍,沖進女廁所里。
雖然已經淡了許多,但空氣中依然有刺鼻的氣味。
我發現暖氣片上放著一只紙杯子,拿起來小心地嗅了嗅。
果然,紙杯子里面裝的確實是甲醛。
「他們」一定是在小欣干活的時候偷偷把紙杯子放在暖氣片上加速揮發,讓她緩慢中毒。
我真是太小瞧「他們」了。
12、
醫生說,目前還無法評估甲醛對小欣身體的傷害程度,但這兩天最好住院觀察,通過輸液加速有毒物質的代謝。
我很懊悔,她遭到毒手都是我的錯。
我完全沒想到「他們」竟然會使用這麼惡毒的手段。
我不禁懷疑——如果我沒有按照「他們」的設計變成罪犯,他們又會做出什麼殘忍的事情?
想到這里,我的身體忍不住地顫抖。
我該怎麼做?
小欣摸著我攥緊的拳頭,撫慰我。
「你不用太過內疚,我的身體一定會沒問題,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她勸我一定要冷靜,因為距離賭局結束只有一周的時間了,只要忍過這段時間一切就會結束。
但我知道,距離時間的底線越近,「他們」的手段一定更加瘋狂。
我決定守在醫院里,寸步不離。
既然他們會對小欣下手,說不定會通過挾持她來威脅我。
我坐在病房外面的長椅上,緊緊盯著門口。
不一會兒,我就因為焦慮和疲憊睡著了。
混沌中我好像聽到了輪子響動的聲音,趕緊睜開眼睛,結果發現是小欣推著輸液架子,偷偷摸摸地離開病房。
我問她去做什麼,她紅著臉說自己非常想上洗手間,實在是忍不住了。
我害怕她又遇到什麼危險,于是決定陪她一起去,她連忙搖頭。
「我可不想被你聽到尿尿或者放屁什麼的……太羞恥了……」
但洗手間的位置還比較遠,她一個人確實也不方便,于是我幫她拿著輸液架,摟著她的腰,讓她靠在我肩膀上前進。
進洗手間前,我特意檢查了一下,確認里面沒有什麼陷阱機關,才讓尿意難忍的小欣進去。
她反復強調:「你一定要堵住耳朵哦!不然我就殺了你!」
我點了點頭,轉過身堵住耳朵。
背后傳來水花飛濺的聲音。
方便過后,滿臉通紅的小欣從單間里走了出來,她噘著嘴質問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大騙子!我如果嫁不出去了,你可要負全責!」
她鬧了一會兒,然后,把腦袋輕輕靠在我的胸膛上。
13、
小欣告訴我,她曾經也是一個「施暴者」。
她施暴的對象,是一個患有自閉癥的女生。
那個女生的父母把孩子送到學校,因為醫生說跟同齡小孩在一起有助于病情好轉。
但同學們都非常看不起這個自閉癥的女生,覺得她臭,覺得她會上課的時候尿褲子。
但老師偏偏就把這個女生安排和小欣坐了同桌。
和其他同學一樣,小欣對這個女生無比厭惡,每天都離她遠遠的。
因為自閉,這個女生不會與別人交流,甚至不會與父母交流。
于是小欣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出氣包,反正她也不會告狀。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很保守,只是用腳踢,用指甲掐。
到后來膽子漸漸就大了起來,開始用針扎,用熱水燙。
即便如此,那個女生也不會反抗,只會用眨眼表示痛苦的程度。
眨眼頻率越高,越痛苦。
小欣也就覺得越解氣。
有一次,小欣對那個女生說:「你活著就像一場悲劇,你就應該從樓上跳下去。」
結果,她真的在早上開會的時候爬上樓頂,在全校師生面前一躍而下。
小欣嚇壞了,她沒想到那個女生真的會自殺。
但是沒有人懷疑她,因為那個女生本來就精神有問題,這件事最后很快收場了。
小欣覺得很慶幸。
她發誓,作為贖罪,她要做一個善良的人。
但是,有一天,她卻收到了一則語音消息。
里面記錄著她的聲音。
「你活著就像一場悲劇,你就應該從樓上跳下去。」
小欣不知道「他們」究竟是如何得知這件事的,但她知道這段錄音一旦公布,她的生活將毀于一旦。
她只能成為「他們」的傀儡。
訴說完這一切,小欣靠在我的懷里睡著了。
我撫摸著她的頭發。
小欣確實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但她贖罪的對象不應該是「他們」,「他們」沒有任何理由以此來要挾她。
三天后,賭局就會落幕,我們就會重獲自由。
我在依偎中緩緩閉上眼睛。
第二天,溫暖的陽光把我曬醒。
小欣不知道去哪了,我揉了揉眼睛,起身走到窗戶邊伸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