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才知道,老魏手上功夫竟不弱,可惜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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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窒息感的疼,渾身似是被一條大蟒蛇一層層纏住,慢慢收緊,黏膩的汗仿佛蟻蟲般沿著我的背緩緩滑落。
隱約有孩童的哭聲傳來。
我拼命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一排刀具,刀具旁是一張八仙桌,桌上碗筷俱全,中心擺了一個銅火鍋,紅炭燃底,冒著熱氣。
「喲,沈探長,醒了?」方和戲虐的聲音傳來,與之前在局里的孤傲清冷截然不同。
她從刀架抽出一把剔骨刀,在我胸前輕輕滑動,冰涼的觸感激得我一激靈。
我她娘的沒穿衣服?
我低頭一眼,臉上「騰」一下燙了起來,MD,老子一絲不掛。
一股怒氣自小腹升了起來,剛升到一半,就被孩子的哭聲壓了下去。
我這才注意到墻角放著一個鐵籠子,籠子里,一個三四歲的小孩,跟我一樣洗剝得干干凈凈,一絲不掛,用麻繩綁著手腳。
MD,這是又要開宴了。
「吵死了。」方和掏出一張手帕塞進孩子的嘴里。
「放了孩子,你們這群畜生。」我掙扎著,身上的皮繩越勒越緊。
「沒用的,這是沾了水的牛筋,越捆越緊,專門給你備的。」老魏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笑得不帶一絲溫度。
「沈青,解釋一下,刈草者的畫像為何跟你有幾分相像?這鐮型兇器都比你這畫像多幾分誠意。」
老魏從文件袋里掏出兩張畫紙直接拍在我臉上,飄落在地。
我盯著畫,沒有出聲。
「呸,讓你抓個刈草者這麼費勁,查到老子頭上了。告訴你,若不是那晚老子臨時有事沒去,說不定誰殺誰呢?」
老魏一口吐了過來,唾沫星子濺我一臉。
方和嬌嗔道:「都吐臟了,一會兒吃的時候還得重洗。」
她頂著方鈴的模樣撒嬌,我看著實在辣眼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們什麼時候殺的方鈴?」我忍住眼睛的酸澀,咬著牙道。她那麼毒舌,那麼高冷,沒有人像她一樣既是法醫又是精神領域的專家。
「你猜?」方和咯咯笑起來。
在我休假期間。因為等我休假回來,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不該接受老魏的「好意」去度假的,如果我沒去,一直守著方鈴,她是不是就會沒事了?
所以,是我害死了方鈴。
「我的沈探長喲,你別可憐別人了,顧顧自己吧。」
老魏坐在桌前翹著二郎腿,不耐煩地抽著煙,沖門外一勾手,進來一個人。
身著白色廚師服,五大三粗,中年男人。這個人我見過,德興酒樓的主廚,獨眼,瞎的一只眼是泛著青光的白內障,滿身戾氣。
他徑直走進來,站在我面前,熟門熟路地站在刀架旁,選刀。
我立馬有一種砧板上的魚肉的感覺,身上忍不住發冷,剛下去的雞皮疙瘩,又冒了出來。
「沈青,兩個選擇。一,放了那個小菜人,讓廚師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來,給我們涮火鍋。一般也就千兒八百刀吧,就完事了。二,咱們一起吃那個小菜人,這頓算是你的入伙飯,如今用人之際,只要你把刈草者給我除掉,第二把交椅就是你的。怎麼樣?給你十秒鐘來考慮。畢竟大家都餓了。」
老魏說完便閉上眼睛,開始數數:「一、二.........」
我看著籠子被堵住嘴,哭累犯困的孩子,心里飛快地盤算著,小余當天開車出發,午夜前肯定就到南京了,我恩師吳稚暉看了信,知道我需要幫助,會立即用專線打電話,授權駐扎在上海的步兵師借兵給我。
按照現在窗外透出的光線來看,現在應該是正午,按照正常來算,小余中午之前一定會回到上海,一旦發現我不見蹤跡,就會打電話向步兵師陳師長求助。
看建筑風格這里應該在外灘,不知道他們得花多長時間找這里,步兵師的軍犬很出名,這個傻小子知道不知道整兩條過來追蹤我。若是我死了,就算他們找到這里來,我也只會變成替罪羊或者更慘,不僅無法救出孩子了,更不可能將這些惡魔一網打盡,繩之以法。倘若,拖延上一點兒時間,說不定能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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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老魏睜開了眼睛。
「老魏,你當年是不是就是這麼入伙的?」我忍不住問道。
「人家魏局長,可是三巨頭之一,不用剝光了入伙。」方和一屁股坐到老魏的懷里,捂嘴笑道。
三巨頭?已死的蒲海山、張志安和活著的老魏?
「少特馬廢話。想好了嗎?」老魏狠狠地在方和胸前揉了一把,對我道。
我特麼做了什麼孽被人剝光了,在這里看活春宮。
我一咬牙。「我可以入伙兒,不過,我有個條件。」
「噢?什麼條件?」老魏一雙肥手在方和身上游走,像極了擼一只貓。
「殺了方和。」
老魏沉默片刻,哈哈大笑起來,抄起一把刀,手起刀落,斬掉方和一只手。
速度快到方和看到自己的手被砍掉,愣神兒愣了五秒才發出一聲慘叫,疼得昏死過去。
「她沒功勞也有苦勞,一只手,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方鈴的尸體你不用找了,我叫人扔在焚尸爐里,連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