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唯一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還有手里這把有些鈍的斧頭了。
我往窗戶外看了一眼,漆黑一片,即使是遠方,也沒有一點亮光。那里本應該就是城區的。
走到五樓,進了房間,我小聲地走到臥室,那里更有可能放著胖子的打火機。
就在我在臥室的時候,房門突然關上了,那種風吹到門使勁關上的巨大聲音。然后,是電鋸聲響了起來。
他來了,拿著電鋸。
我靜靜地等在臥室的一角,甚至,故意弄出了一點聲音。沒過多久,我聽到了一個人摔倒的聲音,說時遲那時快,我舉著斧頭沖出去,看見胖子的身體倒在地上,被自己的電鋸劃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然而,他依然站了起來。
一股腐臭味傳來——那是他身體里面的味道。
我朝他劈去,而他居然不躲,斧頭砍進他的腦袋,死死地嵌進里面,拔不出來了。而他的電鋸重新啟動起來,頭上帶著那把斧頭,開始朝我走過來。
通往大門的路被他堵上了,我只能往臥室里走去,然后反鎖上門。把汽油灑在了地上。
那門抵御不了多久的,我必須得在他進來之前找到打火機!
完蛋,這一片黑暗里,找一個小玩意,太難了,他床頭的煙灰缸旁也沒有。沒過多久,門就被鋸開了。
他一步步地朝我走來,巨大的電鋸聲響著,離我越來越近,我退無可退,這是五樓,跳樓也難逃一死。
終于,他走到我面前,電鋸距離我只有不到一米了,我閉上了眼睛,準備接受命運。
13
電鋸聲,停下了。
我睜開眼睛一看,嚇了一跳,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就站在胖子的身后扼住了他的脖子。
他依然活著!
我立馬問出了那個問題:「你看見過打火機嗎?」
「茶幾上。」他嗚咽著嗓子說道,仿佛含著一口濃痰。
我跑到客廳,拿到打火機,重新回到臥室門口,看見男人仍舊抱著胖子,「走啊,出來。」
「我快不行了,點。」
房間里的汽油味如此濃,想必他也知道了我找打火機的目的。
胖子馬上就要掙脫了,我知道,沒有時間了,我點出火,引燃地面上的汽油,離開。
然后我去了一樓,把點燃的打火機扔到了房間里,一片熊熊大火燃燒了起來。
我走出大樓,天依然黑著,月亮高懸,仿佛從我昨晚來到現在,時間定格了一般。
大火燒起了整棟樓,我筋疲力竭,跌跌撞撞地在小區里走,還是沒有找到出口,最終回到了那個小屋,靠在墻上,睡著了。
14
我做了一個夢。
在夢里我是一個旁觀者的角色,看到一對小情侶本來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她不嫌他胖,反而覺得他幽默可愛,他對她無所保留地愛,直到一天,在胖子外出的時候,一個男人敲響了門。
她以為是他回來了,想都沒想就開了門。
誰知道,就此遭遇不幸。
等胖子喜笑顏開,帶著買的菜回來的時候,撞見了男人的所作所為,以及被打的頭破血流的她。
他沖上去想要阻攔,結果男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死了兩人。
生命前最后一刻的胖子和小寧,內心里有無窮的憤怒、羞恥、恨,還有對對方的留戀,于是,死后,他們復活了,成了活死人。
吸引來那些下半身思考的男人,用無窮的怨念,把這座小區,變成一個逃不出去的地獄。
先折磨、后殺死他們。而早年間去世的胖子的母親,曾想阻止兒子,也被囚禁在地下室……
我醒來了,發現天已經亮了,心里沒有什麼恐懼了,反而是對他們的心疼。
我走出小屋,結果小屋旁就是主干道,通向大門,我離開了,回家后才發現,那條報警短信,壓根沒有發出去過。
我再次打了電話,報警。
奇怪的是,警方調查后告訴我,那里并沒有人住,沒有尸體、也沒有火災。
「你確定嗎?報假警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我立馬拿出了相機,那里面有保存的證據。可是,相機里……空空如也,連給小寧拍攝的照片都沒有。
「啊……不好意思警察先生……」
那邊的警察對我批評教育了一通,掛了電話。我打算立馬開車回去那個小區,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后來想還是算了。
我不想再回到那里了。
這件事一直憋在我的心里,終于讓我有些錯亂,去找了心理咨詢師,想要傾吐發生的一切,那位咨詢師在本城很資深,可能是最好的。
他反復和我探討,想說明,這個我幻想出來的經歷,是不是代表了我對過往的悔恨,在幻想中,完成了對自己的懲罰?
我一再堅持,這件事真的發生了,最終他無奈地向我建議,去向精神科醫生求助,他幫不了我。
換言之,他覺得我是精神病。
去了醫院,精神科醫生聽了我的描述,建議我住院治療,我落荒而逃。
我不想吃那些讓我麻木的藥物,我真的開始相信,這一切都是幻覺了。
我沒有再跟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
15
一年后,我的生活恢復了正常,找了一個影樓當婚禮攝影師,下班后就打打游戲。
那個圍脖賬號,我沒有再更新,以前的狐朋狗友們叫著我出去玩過幾次,我都拒絕了。
那件事,我基本上忘記了。一個噩夢罷了。
有一天,我開車走到城郊,那里一輛大卡車發生了車禍,我放慢車速經過,突然發現,路邊就是那個曾經的小區,而現在已經開始拆遷,外圍的樓已經被鏟平了。
成了一片廢墟。
里面很多卡車、工人、挖掘機在工作,我把車停在路邊,走了進去。
我走到 16 號樓的位置,看著已經被挖了一半的樓,非常感慨。
「哎,你干嗎的,這里危險,快出去!」
「不好意思,我這就走。」
我轉身打算離開,突然在廢瓦礫中,看到了一件紅裙子,上面沾滿了白色灰塵。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