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像是在笑。
我捂著嘴巴,眼睛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周雯周雯,不能出聲,不能出聲!
我一動不動,維持著剛才的姿勢。
終于屋中的光嘩地滅了,窗戶又緊閉了。
我不敢放松警惕,直至腳步聲慢慢消失在遠處。
王洋把被子掀了起來。
他額頭布滿了汗,呼吸也急促了不少。
我直接抽去力氣般,再也支撐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王洋抱著我安慰了一會。
等到緩和不少時我才將這幾天夜里我以為是夢的情節講了出來。
王洋咬著牙,「狗畜生!」
緊接著他又把住我的肩膀,「再堅持一天,一天我們就出發,明天你就當什麼沒發生過,好嗎!」
我想起那張恐怖的眼睛和那驚悚的笑,還是忍不住吐了出來。
我最開始把他當爺爺看。
想到這我實在胃里翻滾的難受。
再堅持一天,再堅持一天!
08
早上醒來時,覺得渾身沒力氣。
不過今天和王洋在一起,又覺得心里有些安慰。
村長像往常一樣湊在我面前。
今天無論怎麼看那張臉都讓我又害怕又惡心。
尤其那雙手觸碰到我肩膀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村長像是沒想到我這種反應,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好,反應有些過于應激了。
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我有點不舒服,昨天好像有點發燒。」
那雙猛獸般的眼睛盯著我看了一會,才恢復笑容。
「是住的不舒服,還是吃得不舒服?」
那副樣子還真像是在關心一樣。
我搖搖頭,「不不不,是我身子本來就嬌弱。」
王洋直接橫插在我和村長中間。
「村長,女人嘛就是嬌弱得很,來你帶我看,我拍得比她還好。
」
村長不知道被哪句話吸引了,「哎呦王記者很懂啊,結婚了?」
「結了結了,家里頭那位麻煩得很,女人不都這樣嗎。」
「哈哈哈,和我想法一樣啊,要我說這女人就應該遵循什麼,那個男耕。」
「男耕女織。」
「對對對,就是這個。」
他們倆結著伴相談甚歡,往前走去。
我這才松弛了下來,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層汗了。
他倆走著,王洋突然轉頭說了一句。
「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我和村長就行。」
他朝我使了一個眼色。
說完又對著村長說了幾句什麼。
村長看起來很高興,往這邊揮了揮手。
「王記者說得沒錯。」
看著他們往前走的身影,我身子好像頓時沒了力氣,慢慢蹲了下來。
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相比之下,王洋表現得很從容。
他故意說那些話來吸引村長,來達到「志同道合」,「一拍即合」的感覺。
因為這個村子最大可見的就是封建。
而村長無疑就是里面最深的禍根。
09
等恢復地差不多時,我才漫無目的在路上走了起來。
那些村民見了我都笑著打著招呼。
這樣一看,女人還真是少得可憐。
我想起了我剛來的時候,領導對我說小周一定好好干,苗村這個事做好了肯定會往上升的。
我們以宣傳當地產品為由來到這里,實際卻是信息搜集。
但上級也沒交代為什麼要搜集信息。
這樣一看,想搜集信息明明警察就可以干,或者直接來個調查就行。
為什麼還打著別的理由來搜集。
我當時沒想到這個層面,以為就是簡單搜集一下就行。
這樣看來,這個村就像個吃人的妖怪。
幾年前就消失但調查不出的記者,孩子不少但卻幾乎沒有女人的村子……
這里面就像藏著個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
但好像捅破的人都不在了。
我走著走著也不知道走到了哪。
面前是一扇紅鐵門。
我左右看了看,這附近竟沒什麼人。
這扇門我有印象。
村長帶我們逛的時候提過一句這里面建筑快塌了,很危險。
叫我們不要進去。
確實透過掉了漆露出黑鐵片的門來看,這處房是有些來頭了。
不過我記得上次見時鐵門上分明上了繡了的鎖。
當時還感慨村長真貼心,這樣想進都進不去。
但現在鎖是開著的,斜掛在門環上,搖搖欲墜。
難道是要維修?
我沒多想,打算回返。
但耳邊傳來像是烏鴉扯著嗓子嚎叫的聲音。
又像是咿咿著拉著干涸的嗓子一樣。
我又仔細聽,這聲音。
像是從這紅門之后傳來的。
我頓時汗毛豎立。
這里面,難道有人。
我的頭僵硬地轉向了這扇紅鐵門,不可思議地皺起了眉。
10
聲音斷斷續續,扯得力道也時大時小。
我的內心糾結著,是進去看,還是走。
最后我心一橫,閉著眼不再看。
明天就要走了,我不能多管閑事了。
這個想法一出,我頓時有些厭惡我自己。
原來在命面前,人是可以變得自私的。
但人愛命本身又沒什麼錯。
這種矛盾的想法撕裂著我的內心,里面傳來的聲音又大了些。
干涸的嗓子那樣一扯聽起來有些撕心裂肺。
像把刀割著我的內心。
最終我還是沒忍住,踏進了那所禁忌之門。
門發出吱呀的聲音,院中都是雜草,旁邊兩側還堆著草剁。
密密麻麻的飛蟲被我的開門時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