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束極亮的光快速在林子里晃著。
他們一部分已經追上來了。
「得趕快找到那個女人,村長說她要是跑出去就完了。」
「不過要是留下來我們就有福氣了。」
「是啊,我還缺個兒子呢。」
「我是不缺,不過要是再來一個也不介意。」
「哈哈哈你小子就是貪,當然得村長先啊。」
村民們的笑聲回蕩在樹林中,迅速被吞進黑暗中。
而我極力克制著自己。
我實在不敢相信我聽到了什麼。
他們就像急需一個生產機器,就像豬生崽子一樣。
等等。
說到豬,我一下就想到了那個豬圈的女人。
這不就是……
這不就是被當成豬一樣養了嗎?!
我不敢想象那個女人到底經歷了什麼會變成那副樣子。
那張臉,那副身軀我至今都沒辦法忘記。
我更不敢想象我被抓去到底也會面臨著什麼。
村民們可能是因為知道路是堵著的,所以他們好像并不是很擔心我會跑出這片區域。
他們相互打趣著往前走去。
亮光也越來越遠。
我看著他們的身影慢慢消失后,才敢大口喘氣。
不行,得繼續逃!
當我打算回頭站起的那一瞬間。
我和一雙眼睛對視了上。
借著透過來的光。
我看得清那張臉上掛著一副詭異的笑容。
我一下嚇得沒忍住跳著尖叫起來。
身后的村民持續著那副笑容,「跑不了了吧。」
29
我幾乎沒察覺什麼時候身后站了一個人。
他不說話,也不出聲。
就那樣靜靜地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嚇得魂都要散了。
狠狠往他身上揮了一拳。
但我的動靜鬧的太大了,剛才那群沒走遠的村民也著急趕了過來。
我拼命地往前跑。
前面黑漆漆的,但我不敢停下。
后面的村民緊追不舍。
他們迅速組織著從四面八方截住了我。
我發了瘋似的從地上撿起什麼就往前扔。
嘴里也止不住地尖叫起來。
但很快我的手被制止住。
我的腿被人拖住了。
那群村民像看動物似的對著我大笑。
緊接著拖著我的腿就往回走,我的整個身體和臉和地上摩擦著。
地面上的各種草劃過我的臉。
我身上摩著地面快速被拖著前行。
小石子劃著我的臉部和全身,火辣辣的疼痛感頓時傳到四肢百骸。
好痛,好痛。
我感覺一股液體涌上我的嘴里,忍不住吐了出來。
鐵繡味霎時傳遍了整個口腔。
我又掙扎了幾下沒掙脫。
像一只已經被按在案板上的魚被宰之前的掙扎,毫無作用。
好痛,全身都痛,右半邊的臉也好痛。
我感覺已經有石子嵌入了我的肉中,隨著不斷的摩擦開始在肉里旋轉,反復刺痛著那塊爛肉。
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眼睛張合了幾下就再也睜不開了。
我大概,是要死了。
30
也不知過了過久,模模糊糊中我聽得到有人在喊我。
全身的痛感頓時又傳開來。
我慢慢睜開眼睛,好痛,臉好痛。
面前一個模糊的臉逐漸變得清晰。
聲音也變得清晰起來。
「同志,同志。」
當我看到那身熟悉的制服,我一下沒忍住哭了出來。
淚留過被擦傷的臉部更加增加了火辣辣地灼燒感。
警察,終于來了。
來了。
終于來了。
他看到我睜開眼睛也松了一口氣,「同志你在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到。
」
我搖著頭又點著頭。
不對,王洋呢。
我用盡力氣,「警察,那個男的呢,男的。」
我聲音吐出來都不像聲音,更像是氣息。
警察皺著眉琢磨了一下,「你是想說另一個人?」
我拼命點著頭。
「你放心,警察已經往前趕過去了。」
趕過去了,趕過去了。
王洋,你要撐住。
我撐著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來。
「同志,你要去干嘛——」
我用盡力氣往前拖沓著走去。
身子仍舊痛的有些發麻,像灌了酒精一樣辣痛。
每走一步,覺得膝蓋那里的一個裂口就撕裂一下。
越往前走,聲音越大。
我耳邊好像有無數種聲音響了起來。
那是什麼聲音。
我聽不清,聽不進了。
只看見無數本來圍著的人嘩地一聲散了。
他們四處逃竄。
而他們原來所在的地方還躺著那樣一個人。
血淋淋的,沒有動。
沒有動……
我拼了命地移了過去。
王洋的頭發好亂啊,他的衣服好臟,他的臉也好臟。
到處都是血淋淋的。
都快看不出衣服的顏色了。
想當初我們一起來的時候,他還是穿得白白凈凈的。
起初我還很討厭他,討厭他自以為是
討厭他一直掛在嘴邊的「我只是想活著」。
可是最想活命的人卻最先沖了出去。
原來在我的身邊,也有這樣一個奧特曼。
我抱著王洋的頭,想大聲哭出來,可卻只能發出嘶啞的難聽的「啊」的聲音。
一種不知道什麼的東西堵在了我的嗓子。
如鯁在喉,聲音始終沖破不了那層障礙。
我仍能感受到一股股溫熱的液體從我的指尖往下滴。
救護車。
救護車啊……
救護車快來啊……
我一直用力的發著聲音,但卻出不了一點聲。
只有眼淚嘩嘩地停不下來。
救救他!
救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