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早知道要異地戀,我就該把你的馬鞍鎖起來;
這樣就能把你留下來,天天一邊做針線一邊膩歪在一塊;
這樣才不算光陰虛度。
因為這樣的詞作,讓文人們非常看不上柳永。
據說有一次,為了參加科考,柳永前去拜會晏殊大佬。
剛一見面,晏殊就問:這位朋友,看你眼熟,平時喜歡寫詞不?
柳永一聽很高興:啥也別說了,咱倆愛好挺一致,我就愛寫詞。
結果晏殊臉一紅:去你的,我才寫不出「針線閑拈伴伊坐」這樣不要臉的句子呢!
大約就是這樣的觀感,有一次柳永參加科舉考試,已經進入榜單,結果仁宗皇帝看了看名單,哎呀,柳永,這家伙名氣大得很嘞,你們聽過他的《鶴沖天》沒?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云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想起這事,仁宗皇帝拿筆把柳永的名字劃掉了:「既然想要‘淺斟低唱’,何必在意虛名。」
還有記載里說,有人向仁宗推薦柳永,仁宗回復「且去填詞」
。
從此柳永就打起了「奉旨填詞柳三變」的旗號。
有意思的是,仁宗皇帝本人非常喜歡柳永的詞,陳師道在《后山詩話》里曾說:
「仁宗頗好其詞,每對酒,必使侍從歌之再三。」
每次喝酒,都要讓歌女上來唱幾遍柳永的詞。
由此可見,仁宗是欣賞柳永詞的,只是就像當年唐玄宗喜歡李白,但還是把他「賜金放還」。
或許,如果沒有唐玄宗的「放還」和宋仁宗的「封殺」,詩詞中就不會出現如此氣象闊大的李白詩和柳永詞。
二、「奉旨填詞」柳三變
就像仁宗喜歡柳永詞,但不錄用柳永一樣,很多文人對柳永的態度也是矛盾的。
比如蘇東坡。
有一次,蘇軾的門客秦觀從會稽趕來見蘇軾,結果一見面,蘇大胡子就老大不高興:
噫 ,真沒想到啊,自從咱倆分開,你就被柳七那個臭流氓帶跑偏了。
秦觀慌忙「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啊。
蘇軾拿出秦觀寫的《滿庭芳》:你瞅瞅,「銷魂,當此際」,這滋味,不是跟柳七一樣一樣的嗎?
(《高齋詩話》里記錄:少游自會稽入都見東坡,東坡曰:「不意別后,公卻學柳七詞」。少游曰:「某雖不學,亦不如是。」東坡曰:「銷魂,當此際。非柳七其語乎?」)
雖然經常在人前吐槽柳永,但蘇東坡卻也喜歡悄悄拿著柳永當作標桿和對照。
有時候他自己寫了詞,就給朋友寫信說:
「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呵呵。」
他還「呵呵」,這大胡子有時候逮著人還問:「我詞何如柳七?」
最經典的回答,就是幕客那一句:
柳郎中詞,只合十七八女郎,執紅牙板,歌‘楊 執紅牙板 柳岸曉風殘月’;學詩詞,須關西大漢,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