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榕問,“邵總您喝水嗎?”
邵承昀說不用。
然后兩個人之間安靜了幾秒。
再開口的是辛榕。
他想了一下午一晚上,把自己現在的處境琢磨明白了。他也知道邵承昀時間寶貴,跟他說話就不要覺得抹不開面,所以開門見山地問,“邵總,那個合同現在還有效嗎?”
邵承昀挑了下眉,大概沒想到辛榕這麼直接地奔著合同去了。
“怎麼?” 他淡笑了聲,“你現在要簽了?”
辛榕語速不快,可是聽他有條不紊的講話,邵承昀也猜到他已經有了主意。
“邵總,要是合同還有效,我就簽吧。別的什麼我都不要,這次的醫藥費和你幫我買房的錢,我一定盡快還你。”
“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昨晚的那個小女孩,能不能同意我帶著她?”
辛榕說話時還是平平穩穩的,說完以后大概也知道自己提了個挺不好辦的要求,有些緊張地看著邵承昀,等他說行不行。
邵承昀一進病房見著他裹著繃帶躺床上的樣子,心里其實就不太痛快。再一聽他說同意簽合同了,卻又提出這麼個條件,一下更不爽了。
孩子什麼的無關緊要,辛榕要是真想照顧那個小孩,邵承昀不會不同意。
但在辛榕所表達的意思里,沒有算進一絲一毫與邵承昀有關的因素,好像他們就只是協議上被各種條款框定出來的甲方和乙方。
要不是因為小孩而有求于自己,敢情辛榕這人都留不住了。
邵承昀突然站起來,伸手一把捏住了辛榕的臉。
他沒怎麼控制掌力,把辛榕的嘴都捏得有點合不上了。
辛榕臉上和口腔里都有傷,痛得一激靈,輕哼了聲,又不敢反抗,被迫仰起頭來。
也就短短幾秒的時間,男孩的眼眶里已經盈出一點生理性的淚。
邵承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有點受不了他這種明明吃痛卻不吭聲的性格,冷而慢說了句,“行,合同從今天開始履行。你現在跟我回家。”
然后松了手,仍是站在床邊。
辛榕緩了緩神,等到那陣激痛稍微退了些,他抬眸看向邵承昀,還算平靜地說,“謝謝邵總。”
短短一周的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辛榕這時心里忽然挺通透的,簡簡單單過了個念頭,自己要結婚了,對象是年長 12 歲的上司。
正文 沒有我的同意,他不能出門
邵承昀向來是說一不二的,這就打電話讓司機去辦出院手續。
醫院這邊也知道邵氏的來頭,對于提前出院這個要求顯得格外謹慎些。值班醫生特意來了趟病房,檢查辛榕的結膜下出血癥狀。
其實辛榕沒什麼大礙了,但是醫生不想承擔任何風險,建議是不是再留院觀察兩天。
邵承昀不說留,也不說不留,沖著辛榕冷聲說了句,“你自己決定。”
辛榕幾乎沒帶想的,立即就回答醫生,“出院吧,我沒事了。”——甚至沒有多問一句自己回家養傷有沒有什麼注意事項。
醫生無奈簽了字,囑咐他一周后回來復查拆線。
由于出院太突然了,什麼準備都沒做,辛榕就穿了一雙絨布拖鞋,身上還是那套病員服,跟在邵承昀后面,腿腳不太利索地往外走。
出電梯時外面的有些人著急擠進來,邵承昀抬手替他擋了擋,防止別人碰著他。
表面看起來邵承昀沒怎麼給他照顧,其實余光一直留意著的,只要辛榕落后了一兩步,邵承昀的步速也跟著慢了。后來兩人走到住院大樓門口,轎車已經停在外面,就不過十幾米的距離,邵承昀還是脫了西裝外套給辛榕搭肩上。
辛榕先上的車,一進后排忽然眼前一亮。座位上竟然放著個便攜魚缸,里面裝著123,也不知邵承昀是什麼時候去他家里給帶出來的。
辛榕喜出望外,立刻就把那個新魚缸拿起來抱在了自己懷里。
邵承昀跟著坐入后排,吩咐司機開去半山別墅。
今晚開車的司機換了一個,不是辛榕剛認識的“陳哥”,反倒讓他心里輕松了點。
他懷里抱著魚缸,也有話想跟邵承昀說,如果前面坐著熟人,他可能更不好意思開口。
轎車駛上了主干道,邵承昀坐在一旁一言不發,表情和剛在在病房時差不多的冷淡。
辛榕在心里默了會兒,還是開口了,“邵總,昨晚謝謝您救我,還有房子的事,也謝謝。”
“……您手上的傷還好嗎?”
辛榕說著,轉頭看向邵承昀,然后做了個有些大膽的舉動。
他主動伸手,碰到邵承昀的左手,摸了摸繃帶,說,“是不是又重新包扎了一次?”
后排座的車窗膜貼得很注重隱私,外面路燈的光幾乎透不進來,邵承昀冷著臉坐在暗影中的樣子這時在辛榕心里倒沒那麼畏懼了。
辛榕挺機靈一小孩,也有他自己的判斷。昨晚邵承昀沖上來替他擋著拳頭的那一下,他記得清楚,放在座位上的123則更像是某個決定性的細節。
他知道他們之間是有些感覺的。
邵承昀這一整天沒來看辛榕,一是忙于工作,另外他也要給辛榕足夠的時間想想其中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