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榕今晚悶頭喝酒的時候居多,和孟冬林聊天的時候少,這時也不知該從何解釋,只是點了點頭。孟冬林還站在街邊,車很快發動起來,載著辛榕駛出了街口。
辛榕到家時,別墅外面的燈打得很亮,明晃晃地照著車道上停放的兩輛豪車。
辛榕起先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待到他進了屋,才發覺客廳里坐著好幾個人。
有周朗夜和白輝,也有羅薇琪和另一名相貌英俊的男子。羅薇琪與之坐得很近,想來是她剛訂婚的未婚夫。
辛榕站在通往客廳的走廊上定了定,那邊的幾個人也一同看了過來。
屋內一下安靜了,除了邵承昀之外,其他人的臉上都有了些許神情變化。
辛榕穿著黑衣黑褲,頭發留得長了些,看身形明顯消瘦了。他的樣子已經說明了一切,在場的幾人心里立即都猜到這陣子發生了什麼。
今晚的聚會是臨時湊上的。一來是羅薇琪帶著未婚夫回國看望父母,二來邵承昀不久前過了生日,這幫朋友還沒給他慶祝,于是就趁著羅薇琪回國,正好聚在一起。
邵承昀隔著幾米的距離,問辛榕,“吃晚飯了嗎?”
辛榕說吃了。
邵承昀拉開身旁的一把椅子,又說,“再吃點宵夜。”
辛榕沒有當眾撂臉,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了。邵承昀給他盛了碗雞湯餛飩,辛榕也沒拒絕,埋頭吃了兩個。
圍桌的其余四人都看著他們,白輝的眼神有些復雜,周朗夜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羅薇琪先出的聲,她用公筷夾了只蝦餃放辛榕手邊的碟子里,一面笑著說,“我們一直等你呢,怎麼回來這麼晚?”
辛榕抬起頭來,淡淡應了句,“去朋友酒吧坐了會兒。”
他身上帶著挺明顯的煙酒氣息,在座的人自然是聞到了,辛榕也沒什麼可遮遮掩掩的。
羅薇琪聽后也不意外,又說,“怎麼一個人去的酒吧?”
到了這時,辛榕也琢磨出一點其中的意味了。
——羅薇琪是有意給他遞的話。
辛榕腦子里很快地過了個念頭,這場聚會也許是上天在冥冥之中賜給他的。如果不抓住這個機會,那往后他要再想走,就不容易了。
他臉上聲色不露,還是那樣偏冷淡的口氣,說,“去喝點酒,散散心。”
邵承昀坐在一旁,聽著皺了皺眉,但終究沒說什麼。
羅薇琪眼尖心細,繼而笑著一抬下頜,視線從辛榕左手上掃過,“婚戒呢?怎麼沒戴了。”
她是這里唯一的女士,這樣的尖銳的問題她問就問了,也沒有一個人制止。
辛榕放下手里的勺子,無奈笑了笑,說,“就算把戒指取了,人也走不掉的。”
說完,辛榕推開椅子,起身離了席。
他走上樓梯的那幾步,客廳里無人說話。
邵承昀先是隨他去了,而后也站起來,快步上了樓。
辛榕被他攔在通往二層的樓梯轉角處。他們站的這處平臺與客廳也就不過幾米的直線距離,兩人的對話樓下的人都能聽見。
邵承昀今晚的態度格外好,像是一點沒有因為辛榕當眾說的那些話而生氣。
他一手扶著欄桿,另只手在辛榕的手臂上揉了揉,說,“衣服是不是穿少了,手這麼冷。”不等辛榕回應,又問他,“酒喝了多少?我讓慧姨給你煮點醒酒湯?”
辛榕看著他,突然說,“邵承昀,我們這樣貌合神離的過下去還有意思嗎?”
男人仍然握著他的手臂,還在慢慢揉著,只是沒說話。
“你的朋友今天都在,也許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們只剩了相互勉強,別的什麼都沒了。”
辛榕說話時,客廳那邊特別安靜。沒有人試圖用說笑聊天來掩蓋他們之間的對話。
羅薇琪制止著自己不知情的未婚夫,白輝制止了周朗夜。他們是想給辛榕一個脫身的機會的,畢竟在座都是講體面的人,也是認識多年的好友,把這種難堪的私事抖落出來,邵承昀今晚勢必要給辛榕一個交待。
邵承昀扶著欄桿的手緊了緊,語氣仍很溫和,“寶貝,我們晚點聊好不好。”
辛榕抿了抿嘴唇,慢慢做了個深呼吸,然后說,“邵總,我受不起你這聲“寶貝”,也沒有資格與您對話。”
“我們站在絕對不平等的兩個位置上,沒有“聊一聊”的可能。你可以與你的任何一位朋友聊,與你的生意對手聊,甚至與你的下屬聊,但你沒可能和我聊。”
“從一開始你就只是玩玩兒而已。其實周圍的人都看懂了,甚至給過我勸誡,只有我一廂情愿。”
“我投入的時候你看著我投入,到后來我要抽身了,你開始變本加厲地控制我。”
辛榕很久沒說過這麼大段的話,沒讓他意外的是邵承昀竟也沒有打斷他。
即使他講了很多,其中有指責邵承昀的內容,男人也平靜地聽完了。
辛榕并不知道,在看過他抱著糖糖哭了以后,邵承昀也有過動搖。雖然讓辛榕離開的念頭只那麼短暫地產生了一點,但究竟是有了。
辛榕這樣急于擺脫、渴望重獲自由的樣子,邵承昀此刻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