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承昀扛著兩大捆床墊,前面走著三位工友,經過辛榕身邊時,他隨著前面的工友,也叫了一聲,“辛助。”
辛榕先是公事公辦的應了一句 “早”,而后突然定住了,轉頭盯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高大男人。
身邊的同事很不解地問了句,“怎麼了?”
辛榕沒出聲,震驚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面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也回過頭來與他對視了一眼,然后扛著東西走遠了。
55 爭取明天能再來這里蹭頓晚飯
走廊上的那群工人搬著東西漸行漸遠了。之后有差不多十分鐘,辛榕都處在一種回不過神來的恍惚之中。
走廊上的那群工人搬著東西漸行漸遠了。之后有差不多十分鐘,辛榕都處在一種回不過神來的恍惚之中。
邵承昀當然是為他來的,辛榕也知道。但是何至于要因為自己做到這種地步?
辛榕活了 22 年,除了過世的母親,好像從來沒有人把他看得這麼重過。
這天上午辛榕在工作的間隙掏了好幾次手機。邵承昀是夠沉得住氣的,兩人都打過照面了,他卻一點不聯系辛榕,也不解釋這件事。
辛榕也想問問他來豪麗是怎麼回事,邵氏的公司那邊又怎麼辦,思來想去問題太多,結果一直捱到午餐時間,辛榕都沒撥出去一通電話。
午休時有其他同事問辛榕要不要幫他帶份員工餐回來,辛榕一般都是答應的。他會趁著午休時的辦公室比較清凈,再核對一些文件,也可以減少晚上的加班。
但他今天沒讓同事帶飯,自己去了員工食堂,其實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邵承昀。
后勤部門干活的人一般都會提早吃飯,因為體能消耗大,和那些坐班的職員不同,等不到 12 點半以后再去用餐。
辛榕從員工通道進入食堂,掃視了一圈,盡管邵承昀只是十幾米外的一個背影,也被他立即看到了。
食堂的出入口是兩大面玻璃門,其中一面常年鎖著,外面擺了一排椅子。邵承昀就坐在那兒,穿著綠色的工裝,身旁沒有其他同事。
辛榕買了瓶水,走到室外,在他身邊的空座里坐下,然后把水遞給他。
邵承昀說了聲 “謝謝”,把水瓶接在手里。
辛榕沉默了會兒,沒等到邵承昀再說別的話,只能自己開口,慢慢地問出一句,“你就沒什麼要解釋的?”
邵承昀轉頭看著他,笑了下,叫他的名字,“辛榕。”
——真的很想抱一下他,邵承昀心道。快三個月沒抱過了,做夢都想著眼前這個人。
可是現在的環境和兩人的關系都不允許他放肆,邵承昀沉下聲,說,“我來這兒不會煩你,不會影響你工作。”
“我和周總打了個賭,能在豪麗基層干多久。你就當我告訴你的這個就是事實,就行了,別的不要瞎猜。”
邵承昀沒說真話,也不提自己來這里是為了辛榕。
就算辛榕心里清楚他的動機,只要不說破,那就給彼此都留了一層,也不讓辛榕覺得負擔。
過去那一年的相處,邵承昀雖然有很多細節上的缺失和疏忽,但辛榕這個人他是摸透了的。
這小孩有時候性子也軸,三言兩語甚至身體力行都未必勸得動他。
要是他認定了雙方有差異,認定了這就是問題的根源,邵承昀也很難跟他講清楚,自己當初根本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和他分開的。
更麻煩的是,他們已經沒有共同生活的圈子了。兩個人都還忙,各有各的忙法,要保持穩定的對話都很困難。
邵承昀索性就走一步險的。辛榕在意身份,邵承昀就把自己身上的標簽都撕了,沒有那些家世背景,沒有那些職務收入,嘗試當個普通人。每天工作時間或許能見到面,午休時能聊上幾句。
辛榕要是有什麼事,也不至于總去求助那些朋友,還能想著邵承昀就在他身邊,可以隨意支使得動。
辛榕聽了邵承昀編的這個理由,也像是有點急了。他覺得邵承昀做不了這個工作,怎麼也不至于去干這種出力氣的活,忍不住說他,“你跟周總不是朋友麼?他能同意你干這個?豪麗那麼多工作,為什麼非得去后勤?”
分開以后他們見過幾次面,辛榕基本都是冷冷淡淡的樣子。這時因為這個意料之外的工作,他突然有點破防了,一句追著一句的,邵承昀反倒覺得親切了許多。
邵承昀不能說自己是被周朗夜坑的,驚喜變成了驚嚇,只能硬扛了一把,和辛榕說,“別的工作也不一定能每天見你,是吧。我在客房部做不了別的,整理房間不可能,去做文職就和你一個辦公室了,變成妨礙你正常工作。”
原本是一個邵承昀自己都猝不及防的崗位安排,經過他這麼一解釋,反而像是合情合理的。
辛榕沉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又冷了下去,說,“明天不要再來了,別這麼折騰你自己。”
邵承昀不接他這句話,而是低著頭,從褲袋里摸出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