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等著周五發工資。”
邵承昀的性格是不浮的,但當辛榕還只作為一個年輕情人待在他身邊時,邵承昀和他之間的關系就決定了他們不會有這種交流方式。
現在邵承昀坐在辛榕對面,穿著平價的毛衣和外套,沒有那些沒完沒了的電話打給他了,也沒了各種應酬。
就算明知道這個男人并不真的屬于這里,辛榕在聽他說話時,還是有那麼一點恍惚。
希望時間定格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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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邵承昀主動說要洗碗,辛榕沒有攔著。
邵承昀基本沒做過什麼家務,但實際操作的結果也沒有那麼糟糕。
等到辛榕把糖糖哄睡了,從臥室出來,邵承昀已經收拾好廚房,洗干凈的碗放在碗架里瀝水,垃圾也分類收了放在門邊。
這時才晚上八點,還不是很晚。
邵承昀洗了手,一回頭見辛榕靠在廚房門邊看著自己。他笑了笑,拿毛巾擦了手,說,“不急著趕我走吧?”
這叫先下手為強。
邵承昀這麼一問,辛榕就算要讓他離開,至少也得再等半小時。
辛榕沒說話,邵承昀走到他身邊,很有分寸地攬了一下他的肩,說,“坐著吧,聊聊。”
辛榕又聞到了他的身上淡淡的草藥氣息。估計是膏藥貼了有一陣子,正是藥效起來的時候,那股草藥味比先前更明顯。
“聊什麼?” 辛榕把他的手拿開,先于他走了兩步,直接去了陽臺上。
下了這一整天的雨,這時候終于停了。
老小區的樓層都修得不高,樓棟之間也相隔不遠。從陽臺的窗戶看出去,甚至能望見對面鄰居家的電視正在放廣告。
邵承昀也到了陽臺,在辛榕身邊站著,先是想了一下,然后問辛榕,“聊我小時候的事。怎麼命硬,怎麼克家人,結果小學還沒畢業就被送出國了,想聽嗎?”
和辛榕說起這個其實不在邵承昀的準備之中。但也可能就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到了,邵承昀突然有種沖動,想讓辛榕多了解自己一點。就算是他最不愿意談及的一段經歷,他也想和身邊這個人分享。
辛榕沒說想聽,也沒說不想聽。邵承昀就跟朋友聊天一樣,隨意起了個頭。
他講得很坦誠,但沒有刻意放大其中的負面情緒。十二歲就出去讀書了,念寄宿學校,半年才回家一趟,這些過程難免是孤獨的。
這背后還有家族里的很多利益驅使的原因,他也都沒有瞞著辛榕。
講得不算復雜,但足夠讓辛榕了解他在少年時代和青年時代的一些故事。
講完以后,辛榕沉默了少許,說,“你哥哥的事不能怪你。”
邵承昀點點頭,接受了安慰,“是,哪能怪一個八歲搭車的小孩呢。”
那麼多年里,邵承昀也背著一個無形中的枷鎖。即便是成為了一個自己理想中的強者,卻仍然要在 33 歲這年簽一份協議婚約,以達成某種類似于與命運的和解。
直到他把這些一直刻意回避的過去都告訴辛榕以后,他發覺自己好像真的不在意了。
如果這一切發生的最終指向就是讓他遇見眼前這個人,那很值得。
邵承昀再開口時,聲音放緩了,看著身邊人,說,“辛榕,我一直想正式地跟你道歉。
為那天晚上對你做的事。”
陽臺上半黑著,兩個人都背靠陽臺的圍欄站著。沒有關緊的窗戶縫隙間,有風涌進來。
辛榕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識到邵承昀指的那個晚上是哪一晚。他突然不自覺地往一旁縮了一下。
57 有時候打球不夠,還想揍人
“會因為這個害怕我嗎?”
“會因為這個害怕我嗎?”
男人聲音壓得低了,站得卻端正。
——靠近一點,或是抱一下,這些動作他一概不敢做。
辛榕先是沉默,而后吸了下鼻子,說,“不至于。”
那天是他先激的邵承昀,話講得很沖,基本都挑著難聽的說。算是有意制造沖突吧,所以對邵承昀的某種反應是有所準備。
但邵承昀會有那麼動怒,甚至一度瀕臨失控卻是辛榕沒想到的。
如果現在再發生肢體接觸,他還是會有些本能地抗拒這個男人。
邵承昀看著前面的一處,慢慢地說,“辛榕,那天晚上那麼對你,可能是我成年以后最不理智的舉動,也是我活到這麼大最后悔的一件事。”
“以前看到有些電視劇里的臺詞,說什麼讓你打回來,你消消氣。覺得這他媽怎麼這麼幼稚,講這種話,當初就不該動手的。但我現在就有種想和你說這個的沖動。”
男人說到這兒,有點自嘲地笑了下,習慣性地想去摸煙,又意識到這是在辛榕家里,手又從褲袋里拿出來了。
辛榕抬了下手,大概是想制止他,不讓他再往下說。
邵承昀握住了辛榕伸過來的手,原本只是想擋一下就松開的,摸到以后又舍不得了。今晚這頓飯吃得五味雜陳的,如果說上回在別墅里發現那張銀行卡時,還是一種直接的沖擊,這頓飯卻吃出一種慢而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