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榕從他手里截球、帶球過人,都被他防得很緊。
邵承昀是認真跟辛榕打的,沒放水,辛榕也拼,有種棋逢對手的緊張感。
兩個人都在借著打球釋放情緒,發生對抗。辛榕沖得剎不住的時候,邵承昀及時護著他,但兩個人搶籃下的時候,邵承昀仗著身高優勢就一點不讓。
辛榕心里一直憋了股勁兒。邵承昀特意來球場找他,也是想用這個方式和他產生另一種意義上的交流。
他要挽回的不止是一個前任。他也想讓辛榕知道,他們也可以是朋友,是球友,是很多勢均力敵的關系。有些東西固然是擺在那兒的,你沒法硬給拆了,但他們可以有很多種溝通方式,這些也能逐漸跨越差異,讓人找到信任的基礎。
玩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兩個人的體能消耗都很厲害。
冬天不能這麼打球,出太多汗了,人又在寒風里,容易感冒。
辛榕下場喝水,邵承昀立馬過來給他披了件衣服。
打球或許是有點作用的。邵承昀在嘗試用自己的方法,一點一點表達對辛榕的愛意。想和他從朋友做起,想和他有共同的興趣愛好。
辛榕這晚的球路也比較暴躁,不再那麼沉得住氣了。邵承昀卻覺得暴躁是好的,是情感狀態的一種回溫,比拒絕好,也比相互冷淡好。
辛榕喝水時,邵承昀問他,“你在這兒橫掃這麼多年,就沒有窩火的時候?”
這話本是隨口一說的,就為了夸夸辛榕的球技。
辛榕淡淡睨了他一眼,說,“有。”
“有時候打球還不夠,還想揍人。
” 辛榕眼神很利,臉上卻冷,周身的氣息似乎都銳利起來,“但當時我窮,打不起,怕傷著人了沒錢賠,還給我媽添亂。”
邵承昀聽后,先是一愣,然后彎腰從外套里摸到皮夾,抽出那張辛榕留下的銀行卡塞他手里,眼神溫和地看著他,說,“再打一局,怎麼打都行。”
——有卡了,不怕賠。
辛榕掃了一眼那張卡,沒接,但是轉身扔了衣服,走過去拿起了球。
最后這局辛榕打得很瘋,邵承昀被他帶球撞了幾次,幾乎快防不住他。最后辛榕終于一雪前恥,把邵承昀撞到了,自己中空投入一個。
邵承昀坐地上,小腿有點抽筋,他埋頭笑了下,然后仍是鼓掌,又抬頭看辛榕,說,“好球。我輸了。”
辛榕站著,眼眶有點兇狠過后的泛紅。邵承昀坐在地上沒立即起來,辛榕沉默地看著他。
而后辛榕一轉身,把羽絨服往身上一套,兩手插兜里一聲不吭地走了。
邵承昀身上那些因為干活扭傷過的地方,經過這幾場球給撞得挺厲害,暗暗地抽著疼。
他揉了下右側的肩膀,心想回去得噴點藥,視線卻一直追著已經走到籃網外的那抹身影。直到看著辛榕上了一輛出租車,這才收了回來。
——不知道辛榕心里能不能好受點?邵承昀一面想著,一面慢慢站起來。
過去沒有追過人,更別說這麼執意地挽回。邵承昀也只能摸著石頭過河,想盡辦法找補,其實他也沒底。
隔天晚上,辛榕又去了球場。
這一次邵承昀比他先到,已經在籃下等他了。
58 這是照你的計劃在進行嗎?
球場的燈光拉長了人影。
球場的燈光拉長了人影。
辛榕在見到邵承昀的那一刻,并不顯得多麼意外,好像知道他還會來。
兩個人也沒說什麼話,邵承昀把球拋給辛榕,還是打 1V1。
玩了不到十分鐘,辛榕察覺出邵承昀的些許異樣——在發生沖撞和對抗時下意識地避開某些動作,并不是有意的,就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而已。
辛榕猜測他昨晚是傷著哪兒了。
在遠射了一個三分入籃以后,辛榕拿了球權,但是停止了進攻。
而后他們各自穿上衣服,坐在了場邊的水泥長椅上。
邵承昀已經提前買好了水和飲料,還有幾種零食,裝了滿滿一袋。辛榕這晚的表現也有些反常,他沒有拒絕邵承昀遞來的東西。
辛榕喝了半瓶水,邵承昀又拿出一袋小蛋糕給他。辛榕也接過來了,擰掉包裝封條,撕下蛋糕的烘焙紙,放了一個在自己嘴里。
咽下以后,他突然出聲,問邵承昀,“這些都是按照你的計劃在進行麼?”
邵承昀一下愣住了,沒能接上話。
辛榕又問,“糖糖生日派對那天,你扮成維尼熊,事先有想過讓我發現麼?”
“我要聽真話。” 辛榕轉頭看著男人。
派對結束以后,辛榕自己私下琢磨過,覺得邵承昀也許是在賭。
賭如果辛榕發現了真相,能拉多少好感,是否增加復合的可能。
邵承昀的身高與其他工作人員差異太明顯,又在現場表現得那麼關照糖糖。辛榕那天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很難不同時注意到這只大熊玩偶。如果再往下一細想,就不難得出扮演維尼熊的人是邵承昀的推論。
他們兩人短暫地靜默了片刻,旁邊球場傳來的拍球聲很響亮,好像每一下都撞在人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