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巴掌,狠狠落在葉曉雪臉上。
竟然是我爸打的。
宋崗大夫,全省有名的醫師,那麼冷靜、淡漠的一個人。
居然扇了自己心愛的養女一個耳光。
眾人都驚呆了。
我媽站起來,拉住丈夫:「老公,你冷靜點……」
「我告訴你。」我爸用手指著葉曉雪的鼻子,「從今天開始,我宋崗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已經長大了、成年了,該為自己行為負責了!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不是要培養一個忘恩負義、連親生父母都嫌棄的人!」
宋大夫一怒,真的很可怕。
我們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結發妻子我媽,都愣在當場。
說完這些,我爸怒氣沖沖離去。
葉曉雪兩腿一軟,癱倒在地上。
劉叔一驚,本想去攙扶,但還是忍住了。
只有劉嬸哭著扶住女兒的身子:
「閨女,你這樣,真是傷了我們的心啊……」
我默然看著眼前的一切。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平時看上去溫和柔弱的我媽,此刻情緒還算穩定。
我伸手拉住她手。
她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擔心。
女人,有的時候真的很堅強。
20從大家的說法以及夏遠調查到的情況中,我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當年,葉曉雪正是在劉家夫妻擺攤的時候走失的。
后來,福利院收養了這個小孩子。
而兩年前,劉叔劉嬸就已經輾轉找到了葉曉雪。
在他們的堅持和要求下,三人悄悄去做了親子鑒定。
結果證明,他們的確是父女、母女關系。
但葉曉雪嫌貧愛富,不愿意面對自己是賣魚夫婦親生女兒的事實。
她知道,劉叔劉嬸后來又有了一個小兒子,上學要用錢。
于是她威逼利誘,用錢和威脅,堵住了老夫妻的嘴。
可憐劉叔劉嬸明明知道親生女兒的下落,卻不能與她光明正大相認。
直到這一次,我介入了這件事。
得知真相后,我爸堅決要求要和葉曉雪斷絕關系。
他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內心深處嫉惡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
怎麼能容忍這種孩子做自己的家人?
過去十幾年的養育情分,他也要揮劍斬斷了。
我媽還有些猶豫,覺得這樣是不是太絕情。
但看到我爸堅持,加上她后來見到李素思,聽說了當年葉曉雪給我在果汁里放洗衣粉、害得我跟他們夫妻錯過的事情,媽媽最后也下了決心,要跟葉曉雪一刀兩斷。
最后,葉曉雪是哭著被我爸媽掃地出門的。
爸媽找了工人,把她的房間完全重新裝修了一遍,做成一間書房。
又將原先的客房,按照我的喜好和需求,重新設計、布置好。
離開家的葉曉雪,聽說是搬去了學校宿舍。
不久后,我順利畢業,去了本市一家大公司上班,成為職場新人。
一天中午,我在公司餐廳和同事們共進午餐。
手機響了。
是夏遠打來的電話。
「你看新聞了嗎?葉曉雪出事了。」
我連忙在手機上查看本市新聞。
「一女子深夜醉酒,在街頭被貨車卷入車底,不幸身亡。」
夏遠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
「我跟醫院的熟人打聽過,那人就是葉曉雪……」
我無心繼續用餐。
走到大樓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我陷入沉默。
有同事過來問候:「霏霏,你沒事吧。」
「我沒事。
」
午間刺眼陽光,照耀著這座城市。
人還是要相信因果。
不然,真的自有天收。
21隨著走進職場,我的生活也漸漸步入正軌。
幾個月后。
我把從實習期攢到現在的工資從銀行取出來,裝進一只信封。
然后,我乘坐高鐵去了我出生長大的那座城。
在那里,我找到劉叔劉嬸。
葉曉雪喪生后,他們看上去老了十歲。
我把這筆錢交給他們。
劉叔劉嬸連連拒絕:「不行,這是你上班賺的辛苦錢,我們不能要。再說了,宋大夫唐大夫已經給過我們一些錢,讓我們安置孩子……」
說著說著,兩人又是老淚縱橫。
我看著也非常心酸。
無論葉曉雪做過多少壞事,她畢竟是二老的親生女兒。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
我堅持把錢留給了他們。
從劉家離開后,我去高鐵站坐返程車。
沒想到,一進候車室,我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夏遠。
男人站起來。他太高了,我必須仰視他,才能看到他的臉。
「都處理好了?」
我點點頭,算是回答。
「那,你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一下咱們倆的事情了?」
我看他一眼。
「我找你找得好苦,幫你幫得更辛苦。拜托汪女士綜合評估下我的功勞。」
他微笑。
那笑容,像春風拂過我面頰。
「可以,同意。」
我向他眨眨眼。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