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哀嚎一聲,抱住了腦袋。我又是一腳,把他踢開,在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就跑。
他外公見狀,立馬就過來抓我。
我雖然迷藥還沒有消退,但好歹還是要比一個七十歲的老人要利索不少的。
深夜,山間的樹林幽深無比,就像一只怪獸長大了口,等待著我進入。但我實在沒有辦法想太多了,一股腦就鉆了進去。
這迷藥下的實在是有點狠,我全身都綿軟無力的,走了沒多久,我就又暈又累,但后方腳步聲不斷逼近。
是小徐緩過勁,追上來了。
就在他快要追到我的時候,我突然看到前面半山腰上有個人。
是個女人,一身大紅的鳳冠霞帔,在這深夜格外的顯眼,也格外的……
驚悚!
22我不得不停下腳步,身后的腳步聲也隨之停了下來,很明顯,小徐他們也是被這個女人給嚇到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間,女人朝我走了過來,鳳冠上的穗子隨著她的步伐而晃動,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她越來越近,她每走一步,大地都會顫動一次,山間的蟲鳴也在此刻瞬間停止,耳畔一片寂靜,樹影在瘋狂的搖曳,仿佛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鬼影。
「啊啊啊啊啊……」
我聽到身后傳來陣陣慘叫聲,我回過頭,然后我就看到一個極其可怖的畫面。
是小徐和他姥爺,一只只黑色的鬼手從土壤中伸出,將他們死死抓住,大地龜裂出無數裂縫。
在陣陣慘叫聲中,我看著小徐和他姥爺就這麼被拖進了裂縫中。
我嚇得腿腳一軟,坐在了地上。
接著,我看到裂縫重新合上,慘叫聲戛然而止。
山林再次恢復了寂靜。
我背靠大樹,身體因為驚嚇而止不住地顫抖。
我看到紅衣女人在我面前停下,我盯著她那張慘白得沒有一絲生氣的臉,我們四目相對,她的瞳孔漆黑一片,像一汪沉寂千年的死水。
「顧寒!」
我叫出她的名字。
23她鮮紅如血的雙唇輕啟:「你想起我了嗎?天明!」
她伸出手,就要撫摸我的臉。
「我不是,我不是你要找的天明。」我的頭好疼啊,那一段不屬于我的記憶又一次占據我的大腦,我拼命地驅散著它。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拋下我?」她質問道,鮮紅的血淚涌出眼眶,在她慘白如紙的臉上滑落,觸目驚心。
我被嚇到崩潰了,爬起來就跑。
她卻沒有追過來,依舊站在那里:「你現在是又要拋下我了嗎?」
她的聲音凄厲無比,不復當初的溫柔。
大地再一次震蕩起來,山林間伸出無數的鬼手朝我抓來。
我不停地向前奔跑,不敢又一絲停歇。
這時,我貼身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我知道,一定是樊哥發來的消息。
他一開始就在提醒我遠離小寒,是他一直于冥冥之中保護著我,可惜我那時沒有相信他的話。
我一邊奔跑,一邊打開手機。
手機上依然只有一條消息:「快進村,去村口的大榕樹下!」
24村口?村口在哪里?
我邊跑邊張望,看到山下廢墟中,一棵大樹樹冠如蓋,一定是那里!
我瘋狂地奔跑,沖出了樹林,朝著已成廢墟的汜水村沖去。
月黑風高,陰風陣陣。
汜水村的廢墟里,傳來陣陣哭泣聲,時遠時近,漂渺無際。
要是換做平時,我肯定是死也不敢進去的。
但現在前有狼,后有虎,而且,我相信樊哥是不會害我的。
所以我義無反顧地沖進了汜水村。
也是在這時,我身后土壤開裂的聲音緩慢了下來。
我忍不住回頭,就看到一團團黑色的影子從廢墟之中鉆了出來。
它們張牙舞爪鋪天蓋地地涌向不遠處身穿紅嫁衣的顧寒。
我猜那些鬼影應該是在這次山洪中死去的村民,他們化作亡靈想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張天明,你別以為這樣就能離開我,你永遠也逃不了!」顧寒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喊,紅色的身影被鬼影淹沒。
「小寒!」我的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悲傷的情愫,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我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后繼續向前跑去。
25終于,我找到了樊哥所說的那棵榕樹。
泥石流沖擊而下的沙土,也在樹下而止。
樊哥讓我來這里,肯定有他的用意。我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腳下踩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我低下頭,是一個黑色的錢包,一半被沙土淹沒。
我將它撿起,打開來一看,里面有一張證件。
姓名張家原性別男民族漢出生 1995 年 7 月 23 日看到它,我的大腦里,陣陣驚雷響起,驅散了所有迷霧。
我想起來了!我叫張家原!我不是張天明!
我跪倒在榕樹下,抱著證件,喜極而泣,我想起所有的事情了。
我們七個人駕駛著一輛商務車,在山間的公路上疾馳,突然,不遠處山洪傾瀉而下,幾顆巨大的碎石滾落到公路上,充當司機的樊哥慌了神,他用力猛打方向盤,車輛不受控制地沖破了欄桿,一路朝著山下栽去,直到撞上一座墓碑才停了下來……
也是在這時,我又收到了幾張隔空投送來的圖片,幾張老照片,還有一條不久前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