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籠絡大臣,你逼長公主三嫁,不顧萬嫦原有的婚約,送她去和親····”
太子喝了一聲道:“夠了。”
殷晚不能再說下去,再說下去,大家都不能好過。
殷晚冷笑一聲:“比起您做的這些,殷晚自愧不如。”
皇帝氣的眼前發黑,手指不停顫動,他道:“打入天牢,把他打入天牢!”
殷晚嗤笑一聲,“得,兒子就用這條命,全了您博美人一笑的名兒。”
說罷,殷晚站起來,侍衛要過來拿他,被他一個眼神定在原地。他掃視過眾人,撫了撫袖子,走出去了。
太子反應過來,立刻就要下跪求情,皇帝嘶吼著像一只困獸:“滾!都給朕滾!”
連他身邊的宸昭儀都不敢觸陛下的霉頭,悄悄退了出去。
大雨傾盆,像是天邊裂了個口子,雨水不停地倒灌進來,天地昏暗。
宮外長公主府,丫鬟穿過走廊,匆匆走進室內。
“殿下。”
長公主睜開眼:“怎麼了?”
“宮里出事了,三皇子不知怎麼觸怒了陛下,陛下將三皇子關進了大牢。”
“這不是胡鬧嗎?”長公主道:“即使皇子犯了錯,交由宗室定奪,哪有下大牢的道理,丟了皇室顏面。”
丫鬟猶豫道:“不止如此,聽說三皇子頂撞陛下,言語間提及了一些舊事。”
長公主一頓,“什麼舊事?”
丫鬟道:“三皇子諷刺陛下,說陛下為了皇位,逼您三嫁,逼萬嫦公主和親。”
長公主沉默良久,“我還以為這些舊事已經沒人記得了。”
丫鬟紅了眼圈:“殿下,還是有人記得殿下的委屈的。”
長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更衣,我要進宮。”
大牢陰暗,老鼠隨處可見,腥臭味撲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這里頭也沒什麼給皇室中人特供的牢房,大家都一樣。獄卒把殷晚送進來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不愿意多待一會兒。
等人都走了,束臺的身形顯現出來,他蹲在殷晚身邊,“怎麼回事,我就不在了一會兒,你就進了大牢了。”
殷晚看見束臺,情緒一瞬間翻滾起來,卻又很快被壓了下去,“你來了。”
殷晚身上淋了雨,衣裳都濕透了。束臺輕輕點了點,殷晚身上的衣服重新干燥起來。
“你好慘哦。”束臺道。
殷晚理了理衣袖,“是啊,沖動了。”
“那現在怎麼辦?”束臺問道。
殷晚看起來一點都不擔心,“有你在,我總不會死的。”
“那當然。”束臺起身,施了一個結界,圈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布置好桌椅長榻,叫殷晚休息。
“那個宸昭儀,有點問題。”殷晚給自己倒了杯茶,“我父皇雖然不是什麼明君,但也不會做出這種明顯的讓人詬病的事情。”
束臺不以為然,他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道:“還不許你父皇遇見真愛了?”
殷晚嗤之以鼻:“他只愛他自己,為了得到皇位,娶了皇后,為了制衡皇后娶了貴妃,宮里大大小小的妃子都是這麼來的。”
“還有我娘,”殷晚頓了頓,“最開始進宮的時候,我娘同他也過了一段恩愛日子。我聽人說,那時候我娘寵冠后宮,一應份例依仗位比皇后。可是好景不長,我外祖為了女兒放下了兵權,我娘就沒了利用價值,漸漸失寵。”
看著束臺的眼神,殷晚知道他想聽故事,便又多說了幾句。
“再后來,我娘因為頂撞他被打入了冷宮,那個時候她已經懷上了我。
”殷晚垂下眼睛,理了理衣袖,“我娘在冷宮生下了我,父皇連看都沒看我一眼。恰逢其時,外祖在邊關的戰役中身亡,我娘心灰意冷,以死相逼,要跟他和離。”
“父皇答應了,我娘只身離開了皇宮,但那個時候,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殷晚道:“離開皇宮之后,我娘在外祖的故居里住了下來,遇見了一個對她很好很好的男子。我偷偷出宮看過,她笑得很開心。”
殷晚垂下眸子:“她過得開心了,我父皇心里就不痛快了。他命人殺了那個男人,葬禮上,他帶著我一塊去的。我娘一身素服,以妻子的身份為他守孝。為了膈應我娘,他把我留在了我娘身邊。”
“我娘對我很好,并不因為我是我父皇的兒子而厭惡我,她會抱著我,也會親手下廚給我做吃的。那時候我覺得,只要能待在我娘身邊,即使不做皇子也沒什麼。”
束臺看著殷晚,他知道殷晚是個有野心的人,但沒想到,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野心勃勃的。
“我娘死在尾七那天。”殷晚道:“她跟我說她得走了,再晚害怕那個男人不等他。”
“她死之前給我父皇留了一句詩,他生莫做有情癡,人間無地著相思。就是這句詩,讓我父皇覺得我娘心里還有他。憑著這點單薄的情分,我出了冷宮,記在了嫻妃娘娘名下,得以做個讓人看得起的三皇子。”
殷晚的故事講完,回頭去看束臺,束臺道:“你們凡人真壞。”
殷晚這回不是應和,而是真心實意道:“是啊,我們凡人可壞了。”
第16章
殷晚堅持認為宸昭儀有問題,叫束臺去查宸昭儀,等他走了,牢房里剩殷晚一個。
牢房的窗戶很高,窗外的明月依稀灑下些亮光。殷晚在結界里,看書喝茶,外人看著,他仍在臟臭的牢房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