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邢立成來羅聿家里拿一份羅聿昨天落在書房的文件,碰上蘇家文遛狗回來。
他牽著Abel走得很慢,看見邢立成就站定了,招手問好。
Abel不怕邢立成,背上的毛都刺起來,礙于被蘇家文牽著不敢動,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Abel,別叫。”蘇家文蹲下來摸了摸Abel的毛,Abel側頭碰了碰蘇家文的臉,安靜了下來。
他走在邢立成邊上,兩人沉默地往門口里走。在快要到門口時,蘇家文突然問邢立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邢立成停下來腳步,看著蘇家文,沒有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
蘇家文便問了:“羅先生是要把我送走嗎?”
這是邢立成不該回答的問題,他保守地說:“我不是很清楚。”
“送給姜棋?”蘇家文扯著繩子的手骨節都有些發白。
邢立成又重復了一遍:“我真的不清楚。”
“哦?”蘇家文突然側過臉,似笑非笑地看了邢立成一眼,邢立成看著嗅他腳的Abel,等他看向蘇家文,蘇家文已經走到前面去了,他拉了拉狗繩,“Abel,回家了。”
說完便帶著Abel拐彎去花園了。
第7章
蘇家文在樓下膽戰心驚地睡了幾天,羅聿都沒怎麼搭理他。
突然有一天吃早飯時,羅聿隨意地對蘇家文道:“晚上帶你去吃飯。”
“去哪里?”蘇家文舀麥片的手停了下來,抬起頭看羅聿。
他就住在羅聿家里,羅聿卻覺得自己跟蘇家文分隔兩地很久了,隔著個餐桌好像隔著八百米,蘇家文的神情卻還是天真。
“會有人來接你。”羅聿說,他突然沒了吃早飯的興致,他現在是又想看到蘇家文,又不想看到他,他一推碗,出門去了。
下午五點鐘,陸易來羅聿家里帶了蘇家文,往市外開去,蘇家文問陸易:“到底去哪里?”
陸易告訴他酒店名稱,蘇家文沉默了。
這家酒店叫做見島,造在靠近平市的一座通了海底隧道的島上。
“我們等會兒要過隧道。”陸易以外他不知道在哪里,便解釋。
蘇家文說:“我知道在哪里,我去過的。”
“你去過見島?”陸易有些意外,見島這樣的七星酒店和蘇家文似乎扯不上關系。
“我們班里組織春游去過那個島,”蘇家文看著窗外的街景,告訴陸易,“在那家酒店外面看過。”
陸易點點頭,問蘇家文:“聽說你最近在做蛋糕?”
蘇家文伸手推了推空調的風口,道:“做過一次,羅先生不喜歡吃,就沒有再做了。”
陸易聽他三句不離羅聿,覺得有些沒趣,就不講話了。車子一開進隧道里,里面就暗了,音響里播著動人的樂曲,兩人沉默著,也不算尷尬。
到了酒店,陸易停好車,帶著蘇家文走進酒店,進電梯,刷卡按了35樓。
“頂層?”蘇家文突然問,陸易轉頭看他,蘇家文的神情有些復雜。
陸易沒見過蘇家文這種表情,就問:“怎麼了?”
蘇家文搖搖頭:“沒什麼,想起些事情。”
電梯門一開,百米之上的景觀餐廳空曠寂靜,燈光很暗,萬尺大堂中只擺了一張餐桌。
羅聿就坐在一頭等他,落地窗外是深色的大海和遠方的平市夜景。
蘇家文看著羅聿,羅聿站起來,對他招手,蘇家文一步步向著那張餐桌走過去。
陸易在后面關上了門,站在門口等著。
邊上有幾個服務生也站著,平時這地方每天晚上有幾十桌客人,不停地翻桌。
現在被包場,菜從里面走,她們就空下來了。
陸易也沒事做,隨意與她們閑聊:“頂樓餐廳不常包場吧?”
“我沒見過,”一個女孩子說,“真是財大氣粗的。”
“不常包,好幾年前有個客人包過一次,”另一個年紀大些的服務生看著大門回憶,“我只知道那麼一次。”
“是嗎?”另外幾個服務生很好奇,都要那個老員工講講上一次包場的情形,還有人猜是不是求婚。
“不是求婚,”服務生道,“那個客人包了場,好像在等人,但等了一整個晚上,他等的人也沒來。”
“一個晚上?”有人驚訝地問,“一整晚啊?”
那名老員工唏噓地點頭:“包場嘛,酒店也不好意思趕人,那個客人在里面等了多久,我們就在外面站了多久。他是第二天早上走的,我是太困了,都沒看清長什麼樣。”
“一定不太好看。”最先說話的那個女孩子捂著嘴笑著說。
老員工卻搖搖頭:“見過的人都說好看。”
“哦……”幾個女孩子湊到了一起,討論起要是自己收到邀請,對方在這樣的地方包場,即使沒有蒂凡尼,也要嫁給他。
陸易想到里頭的蘇家文,一時間也不知該替他高興還是難過。
蘇家文略顯局促地坐在羅聿對面,米其林大廚做的菜肴叫他食不知味。
“家文,在想什麼?”羅聿伸手在蘇家文面前揮了揮。
蘇家文吃了一口甜點,才說:“羅先生突然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習慣了。”
羅聿停頓了一下,沒有順著蘇家文的話說,他問蘇家文:“家文,你想回去上學嗎?”
蘇家文的眼睛亮了亮,回答得很快:“想啊。”
“我讓人幫你和學校聯系過了,只要交了論文,參加了考試,就不算你休學了。
”羅聿說,他隔著燭光看著蘇家文,不知怎麼的,覺得這給顆蜜棗再打一棍子的流程走得他胸口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