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滿心只想著如何輔佐殿下,坐一代明君賢后,如今才知,原來她要做好一個賢王妃也不容易……
周王府中有人惦記周王,隔著幾條街的齊王府中也有人惦記著周王的行程。
等到齊王那里得了宮里的消息,知道圣上不許周王進京覲見時,周王府收拾的箱籠都已出了京,齊王與幾位外家親友說起此事,都有些遺憾。
不是憾慨他兄長不能進京,而是遺憾沒能趁這機會上一本顯顯他友愛兄弟之心,好給自己加碼。
齊王身邊的人也都知道,天子寵愛周王,雖因這些年周王母家、岳家連連出事,幾乎絕了他登基的可能,可陛下顧念愛子,定會挑個有容他的度量的皇子上位。
齊王也嘆了一聲,說道:“父皇不知怎地,到現在還將大哥看得這麼重,連三元及第的宋大人也派到他封地里當知府。那宋大人是我先看上的,我原本都不計較他與我大嫂兄長相好的,結果一個神仙似的人物竟落到我那不得回京的大哥手中了。”
眾人都勸他:“殿下何必爭一時之氣?周王這差使總歸是外差,又是軍務,辦得再好也不及殿下在禮部出彩。”
何況遼東冰天雪地,如今又已至深秋,不怕周王到那里時被寒風侵體,凍壞了身子回來麼?
若他身子真壞了,就更不足為慮。
齊王冷哼一聲:“那是我大哥,若是父皇肯放我巡邊,我自必比大哥做得好,可我也不用盼著天候不好,壞了我大哥的身體。”
大哥的武藝、用兵絕然比不得他,同行的桓凌和王府長史們更是無用文人,怎地父皇就點了大哥做這差使,看不上他呢?
少年齊王心中有些郁悶,喝了口酒,吩咐得力的家人:“挑幾張好皮子、十壇烈酒送往居庸關,說是我做弟弟送他路上用的。到那兒也順便叫人問問王濟,大哥平日行事如何。”
齊王府的親兵縱馬如飛,不過兩天便從居庸關外打了個來回,打聽出了兩個消息:他大哥已經出發去山海關了,周王妃和側室給收拾了一車衣裳用器;他大哥的左長史天一亮就辭別他堂舅王侯爺,似乎是漢中出了什麼大事,左長史急著回去。
漢中出什麼大事,須得王府長史回去處置?
莫非周王那個妾也有身孕了,京里這一胎不是周王唯一的子嗣?!若真是這樣,他們這幾個月死盯著周王府,只求他莫要一索得男,占盡圣上恩寵的心思豈不白動了!
第182章
齊王少年心性,一味顧念兄弟情深, 不忍傷害大皇子, 可是皇權之前, 卻容不下他的赤子心。
魏國公與幾位心腹謀士坐在書房中,神色沉沉地說:“雖不知濟兒從居庸關傳來的消息是真是假, 但周王妃臨產在即,若是男兒,周王便有了皇室第一位皇孫。咱們陛下痼疾纏綿已久, 得見長孫, 必然視若掌珠, 甚至愛屋及烏……”
“國公所言不錯。依學生所見,陛下不止期盼皇孫, 對皇長子也未全然放手。”
若陛下真有心不立長子, 年初時那麼多臣屬請旨立皇后, 陛下只需順水推舟立了德妃為后, 齊王不就有嫡子身份,穩妥地坐了東宮了麼?
而陛下不肯立德妃娘娘, 也不扶正別的妃嬪, 卻只聽從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兒之言, 要迎娶新人為后。
這滿宮中大大小小七位皇子, 最能從中得利的是誰?
還不是母族犯了大罪, 生母不合扶正的周王!
那勸諫圣上再立新后的宋時小兒也得圣上庇護,明里遭貶,暗中卻是將他送到周王手上。
將一個三元及第、新君登基后就是當個擺設也必須立在朝堂上的文人之望送到周王眼皮底下, 豈不就是為了讓他輔佐周王?讓周王將來繼位時,收天下文人才子之心?
周王遠不是世人眼中失了圣寵,再無爭奪皇位之力的落魄人物。相反的,他如今表面低調不爭,實則有名分、有子嗣、有人望;齊王身在京中,卻只在禮部行走,略無實權,怎能與他相爭?
這也不是他做臣子無禮,而是圣上偏愛,他實在無可耐何。
他們家也不會真個對周王動手,若皇子在外巡察時被匪虜所傷,朝廷必定要徹查,但若不遇賊,只是馬車途中出了問題呢?遼東冰天雪地,聽說到極寒的時候,人在在外頭走動一陣都能將耳鼻凍掉。
若周王車駕不慎受損,在寒風中多凍一陣子,又當如何?
他生的皇孫再好,若重病纏身,甚或身負殘疾,圣上也不可能越子而傳孫。更何況國賴長君,鄭氏皇族向來壽促,幾代先皇都未能到知天命之年,便是有再多的小皇孫,又豈能越過已立妃的成年皇子?
魏國公家中世代為將,征伐多年,性情果毅。既有了這念頭,便即召心腹往遼東一行,預備在周王回程時動手——
皇子出行,下面官員自然要高接遠送,遼東鎮身為此行最后一鎮,當地總兵官李朔必定打點起全副精神,派精銳兵馬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