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都看不出來的事,就更別提顧戎了。
該震驚的,該疑惑的,他們早在上個月顧修寒攤牌時就消化得一干二凈了,而且孩子們外出三個月終于回家了,這夫妻二人光顧著高興和噓寒問暖,都沒怎麼往那件事上想。
直到當晚臨睡前,阮語蔫頭耷腦地敲響他們的臥室門,拖著步子蹭進來,沈婧雅才意識到這條小魚崽似乎心事重重。
“怎麼啦,阮阮?”沈婧雅推開被子坐起來,在阮語緊繃得快要哭出來的臉蛋上掃了一眼,搡了一把戴著VR眼鏡沉迷觀看手撕異種的顧戎,拍拍床沿放軟嗓音招呼阮語,“來,過來坐著說。”
[哎呀,這小臉蛋,怎麼這麼不開心啊……小情侶鬧別扭了?]
一句信息量豐富的心音飄了出來。
但凡仔細聽一下,就能知道沈婧雅早就知情而且接受度良好。
然而阮語緊張得要暈,幾句開場白懸在舌尖兒上打架,心音干脆就不往耳朵里進了。
畢竟從小到大這是他最接近“叛逆”的一次。
“我,我站在這里就好。”阮語慌得面頰雪白,千挑萬挑,撿出一句委婉的開場白,蜷了蜷手指,小聲小氣道,“阿姨,叔叔……就是,三個月前去能源星的時候,您不是想著,說不定我能幫修寒哥找個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麼……”
“啊,”沈婧雅頓時猜出七八分了,溫和一笑,“當時是有過這麼個想法……”
她還在斟酌措辭,想著要怎麼解釋他們已經知情的事,阮語卻已經慌里慌張地朝她和顧戎鞠了個躬。
“阿姨叔叔,對不起……”阮語慫得嘴都瓢了,但還是鼓足一口氣,結結巴巴地全招了,“嫂子我幫修寒哥找到了,但是……我說的這個嫂子他……他就是我自己!”
第34章
臥室里有短暫的寂靜。
阮語把唇瓣抿得泛白,一邊等挨訓,一邊蓄著兩包顫悠悠的眼淚,強行從顧修寒身上攬鍋:“其實這件事主要是……我主動的。”
雖然無論從哪個角度分析阮語都是承受方,一不小心就被箍著摁著弄到淚水漣漣,想跑都跑不脫。但考慮到他們的年齡差,以人類立場看來,年長方主動帶來的悖德感肯定更重一些,也更難被接受。
“?”
誰主動?
顧戎驀地瞪圓了眼,公牛般從鼻孔里噴出兩股恨鐵不成鋼的怒氣,粗聲喝問道:“你主動的?!”
敢情還是這小笨白菜自己撞豬上了?!
“是…是我。”
阮語從來沒被顧戎這麼兇過,驚惶得額頭沁汗,眼圈瞬間紅得厲害,頭用力點了兩下,眼淚就徹底兜不住了,噼里啪啦往下滾。
“哎呀,阮阮別哭,我們沒生你氣,不哭不哭啊……”沈婧雅急忙下地,摟住憋淚憋到臉通紅的小哭包子,揉揉腦袋順順毛,隨即扭頭罵老公,“顧戎你什麼毛病?有話不知道好好說,突然嗷一嗓子想嚇死誰?”
“嘖。”顧戎光著腳大步湊過來,因為阮語耷拉著腦袋看不見臉,就繞到沈婧雅身后,弓著背佝頭往上看,濃眉緊擰,粗聲確認:“這就哭了?真哭了?”
沈婧雅年輕和顧戎談戀愛時沒少被氣哭,一見這副蠢直男樣子就應激,啪的一巴掌打在顧戎后背上:“什麼‘這就哭了’,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扭頭又柔聲安撫,“阮阮,你和修寒的事,我和你顧叔叔其實已經知道了,不用怕。”
“……知道了?”阮語緩緩愣住,他聽得出沈婧雅沒生氣,緊張與恐慌迅速消弭了,但淚腺剎得不及時,還可憐巴巴地淌著眼淚。
“那天我覺得不對勁,找修寒問了一下,他就告訴我們了。”沈婧雅捋了下鬢邊的碎發,嘆了聲氣,“怪我,考慮得不周全,光想著怕你不好意思,想等你過兩天做好準備自己找我們說,確實沒想到你心理負擔能這麼重……是不是回程這一路上盡胡思亂想了,也沒和修寒商量一下?”
她知道按照人魚的思維這真不算什麼大事兒,可阮語顯然是站在她和顧戎的角度想問題的,就越想越害怕了。
看來孩子過分懂事了也不行。
“……嗯。”
阮語點點頭,委屈地吭嘰一聲。
是胡思亂想了。
也是沒找顧修寒商量。
沈婧雅退開一小步,端詳阮語哭成花貓的臉蛋,有點兒想笑:“怎麼,還怕叔叔阿姨接受不了,拆散你們哪?”她說著,抹了抹阮語濕漉漉的臉,“你們兩個孩子這麼好,我們不舍得,況且也沒必要。我一開始聽見修寒承認這件事的時候確實有些驚訝,但后來修寒和我說了很多,我和你叔叔也就慢慢想清楚了,你們兩個這段感情很珍貴,也很美好……我們高興都高興不過來呢,怎麼會反對。”
“……”
誰們高興不過來了?
顧戎眉梢一揚,話不敢說但高低要哼一嗓子,結果氣還沒從鼻孔里噴出來就慘遭預判,被沈婧雅冷厲的眼刀瞪得虎軀一震,別說是哼,就是屁放到一半也得硬起頭皮憋住。
阮語鼻翼翕動了兩下,不確定地朝顧戎瞄一眼,聲音還是很小:“那顧叔叔剛才為什麼……”
“他啊,還是把你當孩子看呢。”沈婧雅無語片刻,還是幫丈夫說了句好話,“擔心你太小,挨欺負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