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植是他前桌,他過去的時候,注意到蔣植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桌面以下的某樣東西,走近一看 ,是一本漫畫書。
再走近細看,漫畫書當前頁畫風有些古早,且尺度不小,畫面十分露骨。按說青春期的高中生通過文藝作品釋放一下躁動荷爾蒙也沒什麼。
但蔣植拿的這本,他怎麼越看越不對勁兒呢?
畫面上是兩個糾纏的人類身體沒錯,但這人類的性別…好像都是男的啊!
雖然他并不能由此推斷些什麼,但抓住一些蔣植的把柄還是沒問題的。
他彎腰伸手,一把將漫畫書抓過來。
蔣植以為是老師回來了,蹭地從板凳上站起來,嘴里大聲認錯,“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上課看漫畫,下次一定注...,池烈?!”
“艸!你跟我過不去是吧?你想干嘛呀?”蔣植氣急敗壞,全班人都看著他們這邊,實在太丟人。
他剛想和池烈來一場男人之間的較量,卻發現池烈突然閃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這可不行,“你站起來,有本事放學單挑!”
“你要跟誰單挑?蔣植,出去樓道里站著!”頭發露白的語文老師已經走上講臺。
池烈剛才就是看見他來了,才回位坐下,雖然他來的時間短,但對這位語文老師,卻是很及時地了解到位了。
語文老師年紀大了,教書多年,有些自己的堅持,很多小問題都不能容忍,比如蔣植現在這種做法,應該是可以被叫家長了。
那,他是不是有機會,再一次見到湯老師了呢?
第11章 他的信任
11
課間三十五分鐘跑操,如池烈所料,湯詩其被通知來到學校,解決弟弟的違紀問題。
池烈下樓經過辦公室的時候看了一眼,湯詩其和蔣植一同站在語文老師面前,估計是還沒到家就又被叫了回來。
湯老師一定很累吧,累的話會出汗吧,那濕淋淋的應該很好看。
他手置于左胸口,按回叛逆的心跳,跟著班級隊伍下樓跑操,半圈之后繞到老師的視角盲區,又脫離隊伍上樓。
他們樓層的辦公室空調壞了,老師們嫌熱,都會敞開著門。至于他為什麼這麼清楚,當然是因為,他和蔣植一樣,屬于常客。
但在原因方面,他覺得自己和蔣植不一樣,蔣植總進來是因為太蠢,他總進來是因為老師們太蠢。
比如現在,他光明正大踏進去,敲門打報告。
語文老師抬眼看他,“干嘛的?”
他張口就來,“有一節課遲到了,班主任讓我課間罰站二十分鐘再回去。”
小縣城的高中,這種簡單體罰并不少見,語文老師不再搭理他,視線轉回蔣植身上。
湯詩其則對他笑了笑,應該是打招呼,臉上的表情卻像個被批評的學生。
他覺得湯詩其穿上校服出現在這里,絕對一點都不會違和,只不過當下的形象,與他的預估有少許偏差。
這麼熱的天,湯老師都沒能熱成濕漉漉的模樣,好像是個不愛出汗的人。
除非劇烈運動,他可能很難見到那樣的湯老師了,真遺憾。
好在辦公室空氣悶重,三五分鐘過去,湯老師鬢邊的幾縷碎發開始撐不住,濕趴趴地貼在臉頰,他便能通過這一小塊兒的光景,去揣測全部。
他一直盯著湯老師,看湯老師的白襯衫,整齊的衣領,衣領包裹下的脖頸,突然就想到了那本漫畫書上的畫面。
文字矯情又古早,纖瘦的鋼琴家和體操運動員久別重逢,于鋼琴之上以愛欲和汗水彈奏雜亂的樂章。
但畫面實在傳神,雖說職業和他們有些對不上,但他覺得大差不差。
鋼琴家的白襯衫散落在肩膀以外,脖子上的汗珠清晰又燥熱,他找到了想看湯詩其淋濕的元兇,那本漫畫。
他好像終于知道之前的“喜歡”差在哪里了。他對前隊長的感情只不過是友誼和欽佩,所謂感覺只是青春期的錯覺。
因為他從沒有對前隊長產生過性 沖動,也沒有對前隊長有過性 幻想。
但他對湯詩其,有。
“叫你呢!發什麼呆,丟魂兒了?”
池烈醒神,才發現語文老頭子在叫自己,他閉了閉眼睛,又晃了晃腦袋,終于走過去。
“早上吃飯了嗎,低血糖?還是中暑?”老頭子拿了塊兒糖給他,“看你跟魂兒被牽跑了似的。”
“啊,我有點愛中暑。”其實說低血糖更符合情況,可惜湯詩其在,他可是吃了湯老師給買的早餐。
他這麼說完,老頭子又拿紙杯給他接了杯水,“池烈啊,你也說說,蔣植說是你把他惹毛了,他才嚷起來的。”
池烈供認不諱,“啊對,我看見他看漫畫,叫他別看了快學,他不聽,還跟我生氣。”
說完還嘆了口氣,跟多委屈他似的。
湯詩其則看著他充滿了歉疚,蔣植也變了啞巴,雖然他的話和事實有些許出入,但蔣植這個傻子可能沒聽出來。
不過下一秒的晴天霹靂,他肯定聽得出來,老頭子開口,“什麼漫畫啊,拿過來看看。”
嗯,那可不興看,池烈在一邊聽熱鬧,開始是看蔣植瘋狂周旋,然后被老頭子一一回懟,最后卻還是忍不住,將視線偏向了身側的湯詩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