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開始也不是不行,他總會看到的。
他嘶了一聲,捂著傷處開始往外別處跑,還不能太快跑出去,得讓湯詩其聽見才行。
他和表姐在院子里兜圈,他在演戲,表姐卻不見得。
可能是在為芽芽的傷抱不平吧,這女人真下狠手,池烈毫不懷疑,自己再躲得慢一點,那掃帚是會精準落到他背上的。
想到這兒,他的心思卻又搭到了另一根線上,如果掃帚真的落到他背上呢?那湯老師一定會再給他涂藥吧?
他真的好喜歡為他涂藥的湯老師,太溫柔,太順從 。
太天真。
于是他停住了腳步,掃帚不出意外地落在了后背,力道下來,壓得他直踉蹌,激出一聲痛呼。
他停住,表姐也停住了,快速地用氣聲問他:“干嘛呀你!怎麼不知道躲啊!現在這都打你身上了你有毛病啊!”
與此同時,隔壁傳來焦急的腳步聲,池烈覺得自己心跳在加速,他轉頭看了表姐一眼,“我好像是有點毛病。”
隨后大步像門口跑去,表姐都沒來得及追上去。
湯詩其出現在門口,沒穿睡衣,可能是因為今天天氣熱,穿的是昨晚上臨時換的背心,還有不及膝蓋的短褲。
池烈覺得湯詩其身形好看,亂穿也好看,怎麼都好看。
這身打扮比睡衣裸露更多皮膚,又是白天,讓池烈第一次知道,好看的人,連身上的每個骨節都圓潤的恰到好處。
表姐人沒追上來,掃帚追在池烈身后落地,完成最后一幕戲劇。
湯詩其見一把掃帚直沖門口飛來,趕緊伸手拉住池烈,將他拽出門外,藏到自己身后,臉上難得有了怒意。
他隔著門檻和表姐對上眼神,“芽芽媽媽,小孩是不能這樣管教的。”
芽芽還要在舞蹈班上課,表姐也不好為了演戲說什麼重話,只是氣沖沖走過來,重重嘆氣后,猛地將門關閉。
隔著門,表姐的聲音傳出來,“湯老師,外人的家務事你就不要管了,這個孩子你也...嘖,算了你自己處吧。”
表姐的腳步消失在門前,湯詩其重重嘆了口氣,轉身看池烈,表情比池烈還委屈,“她也這樣對芽芽嗎?”
“沒有。”池烈低著頭,掩藏眼里不合時宜的高興,“她對芽芽挺好的,對我...也挺好的。”
湯詩其不說話,小心翼翼地點著他的胳膊看了看,被掃帚抽過的地方腫起一片,夾雜著紅血絲和破皮,“那你現在還有去處嗎?”
“有。”池烈偏身收回胳膊,不讓湯詩其看到,“我沒事的湯老師,我是最近轉學過來的,本來也是想自己租房住,我爸媽不放心才讓我住在表姐家。我給爸媽打個電話,幫我找個房子吧。”
湯詩其不太贊同,“你都高三了呀,自己租房誰照顧你?就算你有能力管好自己,可現在都這麼晚了,你去哪里找房子。”
池烈依舊推拒,但采用完全站不住腳的解決方案,無效推拒,“我去...網吧先湊合一下吧,明天應該就——”
“不行!”湯詩其難得語氣狠了些,直接伸手扣住了池烈的手腕,一邊說著一邊把他往自己家門口拉,“網吧怎麼住人,你住我家不就好了。”
池烈得意非常,頓在原地,反握住湯詩其的手腕,做最后的客套,“湯老師,你還要照顧蔣同學,我怎麼好再麻煩你,況且蔣同學似乎不太喜歡我。
”
湯詩其被他突然的停滯拽回幾步,踉蹌著,被池烈接住。
“一個弟弟是照顧,兩個弟弟不也一樣?多一副碗筷的事。至于小植...你還是和我住不就好了。”湯詩其又用勁把他往自家門口拉。
或許是因為蔣植,他自然地把池烈當作弟弟,又或許是老師這份職業,他對學生有天然的責任感。
他十分真誠地抬眼看著池烈,“跟我回家,行不行?”
池烈終于敢直視湯詩其的眼睛,畢竟無家可歸的人有了居所,眼里壓抑些興奮也屬于正常吧?
他小幅度點點頭,看著對面那雙滿是擔憂的眼睛,“謝謝湯老師。”
池烈被湯詩其領進門,蔣植抬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回了自己房間,又將房門關得震天響。
池烈去看湯詩其的反應,只見湯詩其像沒看見蔣植一般,徑直將他領進臥室才松開他的手。
被松開的當下,他立即用另一只手捂住被牽過的位置,留住余溫,也感受余溫。
湯詩其坐在床尾,他不坐,就在人對面站著,因為他喜歡湯詩其仰頭看著他的樣子。
看起來無害,順從,完全在掌控之中。
湯詩其也總是能滿足他,抬起頭看著他,“你的行李,明天我幫你去收拾,吃飯了嗎?”
他不自覺趨近,雙手背后緊攥著,面上才能平靜一些,“還沒有。”
“那我先給你處理一下傷口,然后帶你出去吃吧?之前答應過的,不要管小植了。”湯詩其道。
湯詩其的表情不算豐富,他幾乎只見過這人微笑,剛才提到蔣植時微微的皺眉,好像整個人都更生動了。
他看著湯詩其起身,從他身邊擦過,白色短袖的袖口不小心蹭過他手臂腫起來的位置,帶起一陣酥麻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