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燁才點完頭,門一開一關,進來五個高大男人。紅衛衣走在最前頭,放下背包,朝裴燁禮貌笑著,“孟凡達。裴教練這半個月請多多指教!”
“凡達啊,我記得我記得,楊鎮提過你幾次。”
孟凡達害羞笑著,一一介紹身旁的隊員。
這邊在寒暄,祁玉半點不感興趣,把泳衣換了趴在淺水區泡水玩手機。
旁邊放了一碟水果,周時煦每天都會吩咐人切好送過來,給祁玉補充各種維生素。
不知裴燁和他們說了什麼,幾個人換衣服出來熱身,接著下餃子似蹦水里。
祁玉抽空看他們,十分鐘不到眉頭越皺越緊,表情掛不住的同時總結出一點。
他師父對別人家的孩子真是仁慈,百米自由泳一分鐘叫好棒?
當年他訓練游五十秒,被裴燁訓了整整一個星期!
半小時后中場休息才有空管祁玉,裴燁甩著口哨溜達過來,蹲在他跟前把盤子里的水果全吃完,欲言又止琢磨著怎麼開口。
他昨晚真被家里那個神獸折騰得夠嗆,沒睡好,此刻困得想吃人。
“贊恩,幫我看著他們,師父去補個覺。”
祁玉半點不猶豫,“不。”
“嘖?”
“行也行,”祁玉思考過后,蹬鼻子上臉壞笑道:“我和周時煦的事別告訴我父親,此外,我和您從前不認識,我只叫祁玉,別的一概不準和周時煦說提。”
“嘖?”裴燁顯然不樂意。
祁玉作勢上岸,“有點困了,午個睡,師父慢慢訓。”
“臭小子!”裴燁罵罵咧咧從包里掏出新口哨拋到他手里,“也不是行,這半個月他們交給你?”
祁玉將視線短暫落在那群人身上,活蹦亂跳跟剛出山的猴似的,點頭答應了。
裴燁只要肯這麼說,秘密就算保守住了,幫守半個月菜雞也不是不行,正好無聊,玩玩當解悶兒了。
—
周時煦出門并不是去公司,上回七夕派隊沒出現的大哥主動約他見面。
依山傍水的雅居,兄弟倆坐在茶室下了一早上圍棋。
雕花窗外就是鵝卵石路,兩側種觀賞竹,再往下是鯉魚池,潺潺水聲不絕于耳。
風景再好周時煦也坐不住,好不容易結束一局,主動開口:“哥,什麼事直說,棋我是下不過你。”
周則風沒立刻回答,一顆一顆將自己的白子放進棋盒,看著倒是淡漠,卻因心不在焉拿錯了顏色。
半月前有個快遞員送來一個包裝精美的匿名禮盒,盒子里除了拉菲草就只有一張邀請函。
當看到‘亨喬’這個姓氏時,周則風控制不住手抖,心跳到了嗓子眼。時隔七年,這個姓氏如同在他生命中消失了,他以為大概直到入土那天也不會和這個姓氏的人再有交集。
斯布林·亨喬小兒子生日宴的邀請函,千里迢迢從D國送到他手里...斯布林已經有了孩子。
他的涵養不允許他將這封邀請函撕碎,他的脾性也不允許他再有任何沒必要的牽掛,清心寡欲了這麼多年,一個‘亨喬’而已,不能失了態。
周時煦遲遲等不到周則風的回應,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準備走。祁玉那小崽子每天訓得這麼累,好不容易得空了突擊看看。
“你和亨喬集團生意上還有往來吧?”周則風面無波瀾,沒抬頭,認真將拿錯的黑子挑著揀出來。
“有啊,一直都有。
”周時煦這才又坐回來,一手抓一把黑子扔進棋盒,“下個月就有一單,一起?”
周則風抬頭看著弟弟,片刻移開視線,“斯布林有個孩子?”
“贊恩?”周時煦有意無意看他哥,“聽過,沒見過。”
周則風隨口道:“他結婚沒請你嗎?常合作的關系,即便不想也應該客套一下。”
“他早結婚了。”周時煦回憶道:“他不止一次說過,夫人不讓抽煙喝酒,管得嚴,一般不應酬,忙著回去陪老婆。”
“嗯。”周則風淡笑,眸中溢出些落寞,“你去忙吧,我想起池里的魚沒喂,不耽誤你時間,棋下回再下。”
“行。”
周時煦沒多問,撈起旁邊涼了的茶喝干凈。他們沒什麼可聊的,說了些公司近況后驅車離開。
周則風還是忘了要喂魚,收拾好茶室杯盞,捏著一塊藏青色抹布,一遍一遍擦紅木矮幾。
怎麼也擦不干凈,一滴滴水落下砸在面上,沒有盡頭,擦了還有。
他想起了那個人,和他對那個人說的話。
他有嚴重的潔癖,男人抽煙落下的灰吹得到處是。
“下次煙灰落不在煙灰缸里,就再也不準你抽了。”
那個人連忙掐了煙,“不抽了不抽了。”
他知道,那個人只是躲著他抽了。
那個人嗜酒如命,因為在最苦的日子,他多數用酒精麻痹自己才挨過來。有次喝多欺負了他,事后道歉說碰酒不碰他。
后來真的只碰他不碰酒。
他知道,那個人是哄他開心,早晚應酬,沾酒難免。
那個人原來已經遇到了自己愛的人,愿意真的為她戒煙戒酒,肯花更多的時間陪伴。
贊恩·亨喬是他兒子的名字。
周則風想不通。
當初明明祝他不會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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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點的太陽最熱烈,周時煦先定了餐廳再去接人。剛進門,鬼使神差踏進了監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