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樣的想法是徒勞的。
“用藥水給你沖一沖,可能有點疼。”
聶恩西坐在床沿上撩著衣服,周雨單膝跪地,一手拿著紅藥水,神色認真的看著他的傷口。
聶恩西其實很想問問這個藥水管不管用,但是他沒那個膽子質疑,而且連個棉簽都沒有的地方又怎麼奢望有酒精之類的東西。
“啊——————疼!!我疼!”
下一秒聶恩西嚎出來了。他猛地抓住周雨大臂,捏上了周雨堅實的肌肉。
周雨一聲招呼也沒打,用紙托了一下防止滴在褲子上,迅速在他傷口上滴了一圈藥水。
就像刀子在本來就化膿發炎的傷口上反復刮來刮去的感覺。
周雨沒理他的尖叫,給他吹了吹傷口。
這個姿勢其實很詭異,周雨跪在聶恩西雙腿之間,臉離他的肚子靠的很近,還在他傷口上慢慢的吹著氣。
聶恩西低頭看他,從這個角度只能看見他飽滿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梁,看他帶著點心疼吹氣的樣子,聶恩西莫名慌亂起來,“好了雨哥,沒事,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周雨聞言站起身來,用一種類似公主抱的姿勢把聶恩西整個端到了床里面。
聶恩西還沒反應過來就平躺在了床上。
“一直眨眼,睡一會吧。”
他怎麼知道我困了的。
然而聶恩西懶得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了,雖然肚子上的傷口仍舊火辣辣的,但他昨天夜里本來就沒睡好,再加上聲嘶力竭哭了這麼長時間,確實困了。
周雨并沒有離開去勞作,他擔心聶恩西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蹭著傷口,于是干脆在床沿上看著他。
聶恩西很快睡著了,果然剛睡著沒多久又想側躺,撩起來的衣服也要往下掉,周雨輕輕制止了他的動作,又把他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但是到了晚上,聶恩西又發燒了。
也許跟受傷,一直哭泣有關系,也有可能是因為心病,他睡著睡著呼吸突然沉重起來,周雨一直在床沿上守著,一聽不對勁用手探了探聶恩西的體溫,燙的嚇人。
周雨心里的后悔再次到達一個頂峰,更讓他難受的是他不能背聶恩西到山下的診所看病,只能用土法子給聶恩西治病。
他這麼卑劣,人都成這樣了還是擔心他會被發現,被從他身邊帶走。
周雨先用井水浸泡毛巾給聶恩西降溫,又從廚房里找了點草藥煎上了,惦記著聶恩西還沒吃午飯,把雞湯也給熱了熱。
聶恩西醒過來的時候有些恍惚,一睜眼模模糊糊看到了全是木頭的屋頂,一顆心頓時又沉重的墜下去。
他還在這里。
周雨在床邊守著,一看他醒過來立即把煮了一陣的草藥端到床邊,一只手臂攬著聶恩西讓他坐起來,然后把枕頭往他腰后擺好。
聶恩西迷迷瞪瞪的倚在床頭,由于發燒渾身酸軟,甚至還有點想生理性的流淚,但因為之前哭的太多了現在哭不出來。
“來,吃點藥。”周雨的聲音很溫柔。
他用勺子舀起一點藥湯,仔細的吹了吹往聶恩西嘴邊送去。
周雨平時自己一個糙慣了,像喂藥之前要吹一下這種事根本想不到,但是對上聶恩西就不自覺整個人化成水一樣柔軟。
“噗——”才喝了一口聶恩西整個人就清醒了,又哭又澀,還帶著一股子泥土味,這是什麼鬼東西?
“不喝……太苦了。”聶恩西有氣無力道。
周雨則非常堅定,“你燒的太嚴重了。”
“這麼苦我怎麼喝?”聶恩西說著說著不自覺帶上點蠻橫的語氣。
周雨看他小臉皺成一團報怨的樣子居然有些受用,他想了一下,道:“喝下去,等你好了帶你出去。”
即使再難受聶恩西聽到“出去”這兩個字也眼睛猛地亮起來,他拉住周雨的手腕:“真的嗎,雨哥?我喝!”
他也機敏的捕捉到周雨眼中的猶豫和失望,輕輕的搖著他手腕補充道:“老在屋里真的好悶,我不會亂跑的雨哥,我會老實跟著你的。”
周雨根本無法抵抗,點了點頭,聶恩西小臉上終于帶上一點淺淺笑意,從他手中拿過瓷碗,一手捏著鼻子,艱難的把草藥喝了個干凈。
周雨終于放下心來,看著聶恩西又睡了會覺,然后又喂他喝了點雞湯和草藥,一晃就到了晚上。
聶恩西身上溫度已經沒有中午那麼高了,周雨給他打了點熱水洗漱,兩個人縮在被窩里睡覺。
周雨裹住了聶恩西——他因為發燒有點怕冷,于是周雨抱住他給他取暖。
周雨的懷抱真的很溫暖,又堅實又可靠,聶恩西黑暗里對著他喉結胡思亂想,對于即將可以出屋門這件事有點興奮。
“雨哥,草藥真的好苦。”
“對治病好。”
“但是真的很苦。”
周雨并不明白這種干巴巴的對話怎麼進行下去,他剛要說“苦也得喝上幾天,對身體好。”
還未等他說出口,聶恩西抬頭往上挪了挪身子,兩人嘴唇對著嘴唇。
“苦死了。”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周雨只要往前稍微動一下就可以親吻到聶恩西的嘴唇,他確實聞到了一股草藥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