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清池抬起腿,周正瞧著他包在休閑褲里細長的腿,伸手扶著他的腿:“手用力抓著樁頭,然后跨過去。”
上馬之后,馬走了兩步,嚇得陳清池手都在出汗。
周正抬頭就見他一臉慘白:“要是害怕,可以俯下身靠近一點馬脖子。”
陳清池居高臨下看著周正:“你…要走了嗎?”
周正本來也沒打算走,畢竟他自個跟老板說不用老板跟著,但見陳清池緊張的語氣,起了壞心:“嗯,我也要去找一匹馬。”
陳清池看了一圈,沒有一個工作人員:“你,你幫我去找個工作人員吧。”
“你求我。”周正仰著頭,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陳清池:“……”
他根本不想和周正在這種情況下斗嘴。
馬兒忽然走動起來,陳清池重心不穩,他之前看到過一些騎馬出事的新聞,心下俯下身離馬脖子近些。
“周正,我沒和你開玩笑,我需要一個工作人員。”陳清池一字一句說道,語氣又冷又平靜。
周正知道他嚇得不輕,但就是見不慣他這臨危不亂的模樣:“我也沒開玩笑。”
兩人一馬僵持著,陳清池忽然直起身:“我不騎了。”
下一秒,周正伸手拍了拍馬屁股,馬兒順勢小遛出去,陳清池剛直起來的背立馬又俯下,貼著馬脖子,心隨著馬兒的跑動七上八下,理智全無,整個人完全依托于□□這匹馬,如果馬摔了,他也完了。
手緊緊握著抓手,手心汗浸濕了鐵質抓手。
腦子里一片混沌,只剩下生理性恐懼。
“喂,嚇壞了?”周正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陳清池側過臉,看見周正騎著一匹大棕馬正在他側面,手拉著韁繩,速度很慢地踱步,不知怎麼,在看到周正那一刻心里變得踏實,他學著周正直起腰。
“看。”周正拿著馬鞭指向天邊飛過的黑壓壓的禿鷲。
陳清池抬眸,見著無數展示高飛的禿鷲:“那是什麼鳥?”
周正夾了夾馬腹:“禿鷲。”
策馬而向遠處駛去,陳清池這個角度能夠看見他的外套被風吹得鼓起來,棕馬似乎與他融為一體,讓他想起來書中策馬揚鞭的少年郎,大抵就是這般模樣。
禿鷲成了周正的背景板,這片景讓他更加生動起來。
人生該是生動的,不該是窩在辦公樓里,永無止境的消耗青春。
“周正,我也想讓馬快點。”陳清池開口,聲音隨著風吹向周正,到他耳邊只剩下一句“周正”。
周正勒著韁繩,馬兒翹起前蹄,他又調轉馬頭折回來:“怎麼了?”
“我也想騎快點。”陳清池再次開口。
想在恐懼中尋找周正那樣的灑脫。“不行。”周正拒絕得果斷。
陳清池明白求他辦事的困難:“周正,真的不要鬧了。”
周正皺眉,看著陳清池一臉渴求,新手騎馬本就是圖個新鮮,騎快了并非一朝一夕,他握著樁頭,垮下馬來,換到陳清池的這匹。
“你往前坐些。”周正說。
陳清池微愣,周正一把拍在他屁股上:“不是要騎快馬嗎?”
陳清池后知后覺明白了周正的意思,下意識往前挪了一半,騰出腳蹬給他,周正穿過他的腰,握著樁頭,一把跨上馬背,陳清池后背僵直,感覺周正的胸膛緊緊貼著他的背。
“握好抓手。”周正的聲音撲在他的耳根,燙得陳清池耳朵發紅。
還沒來得及心動,馬兒已經奔跑起來,陳清池一個后仰,人整個撞進周正懷里,手卻緊緊握著抓手,有了周正在身后,那份極致的恐懼已經消弭,只剩呼嘯的風和如擂鼓般跳動的心臟。
周正:“膽子一點點小,還想騎快馬。”
陳清池沒回,只覺得耳根軟得發酸,這人聲音很沉,混著風,讓人迷醉。
周正夾了把他的大腿和屁股:“和你講話。”
陳清池竟然也不反感他的輕挑,渾身都有些熱燙:“知道了,謝謝你。”
忽然想起來什麼,陳清池說:“禿鷲是干嘛的?”
周正手抓著抓手,手臂貼著他的腰,幾乎把人整個抱在懷里,以騎馬的名義:“吃人的。”
陳清池感覺腰間的手臂有力而灼熱,一股男人氣,可騎馬避免不了這樣的肢體接觸。
“我說真的,禿鷲干嘛的。”陳清池好脾氣地繼續說。
周正笑起來:“吃尸體的,這片傳統喪葬是天葬,人死后會把尸體搬到一些特定地方,由天葬師切割尸體,然后讓禿鷲吞食。”
簡單的語言描述著血腥的事情,陳清池聽得毛骨悚然,周正耐心解釋道:“跟朝拜一樣,藏族人信奉靈魂不滅、輪回往復,往拉薩去,還有些地方實行水葬,水葬就是死后把人放進一條有食腐肉的魚的河里,魚會把尸體分食。”
生死最終不過歸于自然,陳清池不明白這些信仰,這些是他以前從未接觸的東西,他曾以為的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渺小起來。
騎了一圈回來,周正垮下馬來,陳清池瞧他下馬輕松,輪到自己時,只覺得腳蹬離地面過遠,躊躇之際,周正已經像他伸出手來。
陳清池垮下來,馬兒走了兩步,一個不穩整個人被周正提住才沒摔下。
四目交投,只剩風在流轉。
“我…”陳清池想開口,“你松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