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初中時候,總能想起周正肆意的模樣。
樓下送酒的卡車摁著喇叭,服務員過去,卡車司機抱著酒。
“師傅,麻煩您給我送頂樓。”服務員說道。
司機抱著疊了三層的啤酒往頂樓走,還沒走近就聽見一群瘋瘋鬧鬧的人,嚴冬季節,他穿一身黑色長袖,肌肉因為舉著東西鼓鼓的,看起來力氣非凡。
“就放那邊吧臺就好。”服務員領著他。
陳清池咬著眼尾,支著腦袋,余光瞥見吧臺那高瘦的身影,這個季節大多數人已穿上毛衣,這人穿的真少,倒是讓他想起某個不怕冷的人,頭發也像,板寸,身高也像,就是比那人瘦。
他吐出一口煙圈,真是醉的不輕,借酒消愁。
那人放完酒,轉頭看見一幫男男女女,桌上的點綴臺燈下,一張清冷雋秀的臉在眾人中熠熠生輝,他正叼著支煙,劉海蓋著額頭,幾分放蕩幾分頹廢。
“周師傅,真是麻煩你了,還讓你親自送上來。”老板從一邊拿了瓶酒,“吶,這酒,上回答應送你的。”
周正拿著酒和老板說著話,轉身走下頂樓樓梯。
酒足飯飽,一群人鬧著去KTV,還有一群人早早回家,陳清池留到人走得差不多才走,剛站起來,腦子昏昏的,有些不穩,深吸兩口氣,回了神才朝樓下走去。
結了賬,出燒烤攤,已經晚上十點。
見門口停著輛送貨的卡車,不知道誰停的,真沒素質,就攔在店門口,要不是今晚他們包場,這就是影響老板生意。
“周哥,下回你讓我自己來送貨就行。”
“沒事。”
陳清池皺眉,覺得那人聲音很耳熟,走近發現,卡車后面的人正搬著酒箱。
那人朝他掃了一眼,只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周哥,我來吧。”男生也抱了一箱出來。
周正停下腳步:“你放我上面。”
男生不肯,周正蹲下身體,把酒箱擱地上,一把從男生手里把酒箱疊上去,然后蹲下來,把四箱酒搬起來。
周正:“你手還要不要了?”
男生被說了這麼一句,耳根微紅:“可是周哥,我…”
“沒什麼可是的,別逞能,寫字的手不是用來干粗活的。”周正說道,余光瞥向一邊停下腳步的人。
他從來不是個喜歡說這些話的人,也不喜歡對別的男的說,但偏偏,今天就是想說,尤其是看到陳清池之后,他就變得不可理喻。
“太重了。”男生聲音帶著生澀,跟上來,一臉內疚,“我是來給你打工的,不能什麼事都讓你來做。”
周正把酒箱搬進燒烤店,出來時,見陳清池還在一邊,他錯開他,聞見煙酒味,混雜著燒烤的油煙味。
“小俊,你過來下。”周正說道。
那男生走過來。
“你幫哥去買包煙。”周正從口袋里摸出五十塊錢。
“哥,你抽煙啊?”林俊接過五十塊,他印象里,周哥好像從來不抽煙,比較喜歡吃糖,薄荷味的糖,“少抽點煙,抽煙對身體不好。”
周正目光確實落在陳清池身上,遠遠看見他靠著一棵樹,不知道在等的士還是在等什麼。
今天他穿了一身白色加絨羽絨服,下頭是一件卡其色休閑褲,露出的雪白腳踝扎在白色板鞋里,活脫脫的大學生模樣,高冷又少年氣,長發掩著眉眼,看不出來情緒,但他從他緊繃的唇線就能知道他心情挺不好。
“那聽你的。
”
“錢給你。”
周正沒要:“哥請你吃糖。”
“哥。”林俊叫了聲。
陳清池抬眼朝他的方向看過來,看見小男生青澀的模樣,還有那一聲聲“哥”,周正應該很喜歡這個類型,很青春很干凈,而且嘴甜。
深冬的夜色沉悶,城市的燈光映著黑色的天,路燈余光讓卡車顯得無比落寞,陳清池轉身朝著馬路一邊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覺得面前的路越來越熟悉,等到走了十幾分鐘,才驚覺快走到南城六中。
周圍的店鋪更新換代,早就換了一批又一批,陳清池沿著馬路一直走,酒意還未散去,扶著樹。
好像看見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時候他也是一個人沿著這條路走,一轉眼,青春早已乘上一班他追不上的列車遠去。
他想或許他真的該放下了,他對周正的喜歡不過是一種執念,一種對未知事物的執念,一種…
直到他走到學校對門,熄燈的校園看起來透著一股荒涼氣。
學校對門的店鋪大多早已關門,只余下路燈昏暗的燈光,陳清池走了兩步,在一眾文具店中看見了一家叫哈尼的奶茶店。
震驚之余,忍不住想起過往。
有十二年了吧。
哈尼看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文字很丑,logo也很丑,真不知道它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真是個奇跡。
他走近,店員正收拾完東西,見他過來:“抱歉,打烊了。”
店員說道,忍不住看了兩眼陳清池:“哎?你是不是畢業生?”
陳清池沒想到還有人能認出他來,點頭:“嗯。”
店員又把鐵門拉回去:“你想喝什麼?”
陳清池走上前,看了眼單子,丑陋的菜單讓他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你們家菜單一直沒換嗎?”
店員目光沉了沉,微笑:“嗯,沒換,不過品類新增了很多,像是芋圓啵啵都是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