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們……”
我們離開川江吧,去一個離陽城和川江更遠的地方,離這里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那個人的眼神總能讓他壓抑到難受。
總能讓他忘不掉那比刀子還鋒利還容易傷人的話語。
說到一半許之聲心里的理智戰勝了那個自私到想退縮的自己。
他不能那麼自私,本就是楊女士的負擔,如今還想著讓楊女士擔心,許之聲你活著有什麼用啊……
除了哭,你還會什麼?
許之聲眼眶的淚又順著手掌從臉頰滑落,終于是放棄了掙扎,溫熱的眼淚一點點染濕掌心,像極一直在努力的他忙活了那麼久一切都是徒勞。
“我們什麼時候去看海?等我感冒好了我們去看海吧。”
許之聲最討厭人多的地方,很討厭與人交流,因為跟人交流永遠是最累的。
楊女士曾經說過想帶他看海,但是被他以學習為由拒絕了。
因為啊,他怕融不進他們,看著別人的歡笑聲會越來越覺得自己是異類。
他也怕他藏不住眼里的落寞和渴望被愛的眼神被楊女士發現。
可在他眼里看來現在海的意思又就不一樣了。
海多好啊,即使海里有多少臟東西總能用外表遮擋住一切潰爛,它撐不住了也會有人拿刀守護它,替他清理海里一切不干凈的東西讓它保持溫柔。
往海里扔垃圾的人會被那些所謂的好人指責,被全世界指責,可要是有人死在海里了,那錯的就是死的那個人,從來不是海。
為什麼?因為海漂亮啊,因為它能蓋住自己另一面,因為它有能力讓別人保護也有能力讓全世界保護啊。
所以有時候海也象征著自由。
沉睡在那深海里不會再有煩惱,它能隔開外界的那些風言風語耳邊全是深海寂靜的聲音。
很靜很靜,不會再有什麼雜音,多幸福啊。
“小聲想看海了?那等你回來了媽媽就帶你去看好嗎?”
楊女士聽到許之聲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是驚訝的,以前她怕自己兒子一回去就關進房間怕悶出病所以想帶他多走走,沒想到被許之聲以學習為由拒絕了。
雖然許之聲在她面前的種種行為都是正常,可她就是怕許之聲根本就沒走出陰影。
她覺得自己做母親真的很失敗,沒保護好許之聲讓他經歷了那麼多不該他經歷的事。
她的小聲并沒有對不起這個世界所以她的小聲不應該得到這樣的下場。
愿這個世界對她的小聲好一點,下輩子她愿意下地獄贖罪報答上天。
贖什麼罪?贖的是她沒讓許之聲像普通的孩子一樣過上本應過的生活。
所以聽到許之聲的要求楊女士心里是高興的,她覺得上天是聽到了她的祈禱所以她的小聲一點點在改變。
要是楊女士知道許之聲心里真正的想法估計心都要疼死了。
“好……”
“小聲,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好嗎?因為媽媽也會心疼。”
許之聲的心口突然隱隱作痛了起來,五官都扭曲了,怕自己會哭出聲許之聲立刻敷衍楊女士:
“好,媽……上課了我先……掛了……”
楊女士有些不舍最后也只能妥協:“好。”
許之聲掛掉電話后還能聽見楊女說了句,小聲,媽媽愛你。
許之聲被淚水沾濕的手向褲袋摸去,反復摸了幾下沒找到平時那個小瓶子裝的藥后有些急躁,不管不顧的掏出高律給的杏仁糖剝開糖紙就往口中塞。
杏仁糖的奶香味在口中化開,很甜很甜。
原來糖是這個味道啊,不好吃,果然他還是不喜歡吃糖。
糖明明很甜了可為什麼他心里感覺很苦。
為什麼甜不到他心里。
第三十三章 抑郁癥
許之聲看著手里的糖紙眼眶還是熱的,想起高律笑著跟他說糖不苦很甜,他想笑嘴角卻是抽搐一樣根本控制不住的自己抖動。
他想笑,想笑自己的愚蠢,想笑自己那糟糕到一塌糊涂的人生,想笑自己那僅剩的一點尊嚴,想笑自己想死又不敢的樣子。
他到底還想染指誰啊?怎麼還有勇氣去靠近活在陽光下的人?到底還要多賤別人對他好一點就感動就妄想自己和別人是一路人!
許之聲你是不是搞不清楚到底自己是什麼人啊!
高律和你從來都不是一路人!人家的路又寬又亮,你只不過是個常年行走在黑暗里怪人。
人家給的糖當然是甜的,可你配嗎?
高律只是可憐你而已,你活成什麼樣自己心里還不清楚嗎?
你啊不過就是過街老鼠。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之聲眼里沒有再溢出淚珠,只是臉上未干的淚痕和發紅的眼睛證明不久前的許之聲捂著眼睛痛哭過。
有的人有時候真的很讓人心疼,隱忍了許久的情緒可能一下子就會爆發,可心里壓著的負擔讓自己不得不自愈。
而許之聲就是這種人。
這種從醫學的角度上也稱為抑郁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