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惡毒女配,但我擺爛了。
皇后是重生的。
淑妃有讀心術。
云昭儀嘴巴開過光。
梅婕妤有空間。
我拿什麼跟她們斗?
拿我那只會唱「愛你孤身走暗巷」的小學生系統嗎?
1.
我娘是丞相夫人,但我爹不是丞相。
我娘是二嫁進相府的,她和前夫相處得并不融洽。
不巧,我是這段并不融洽的感情中生產出來的垃圾。
她二嫁后,和丞相蜜里調油,又生了一雙兒女,我就更加多余。
前些時日,宮里來人說,要相府送個女兒入宮去。
我娘終于想起了我。
入夜,她提一盞小燈籠,穿過長長的回廊,來到我房中。
她甚至不愿意和我迂回,見面便開門見山:
「瑤兮,一個月后,我們送你入宮。」
「……」
我懶洋洋地將手中話本又翻過一頁,并不想搭理她。
左右搭理了也不能改變結局,不如省點力氣。
丞相夫人得不到我的回應,不氣也不惱。
她如今是生活美滿、優雅得體的貴婦人,早已不是我記憶里那個會哭會鬧、會叉著腰罵街的怨婦了。
她自顧自地往下講:
「明日起,會有宮里的嬤嬤來教你禮儀規矩,你多上心些,后宮不比家里,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復之地。」
「……」
「若有朝一日,你真淪落到那般境地——」
我豎起耳朵,想要聽聽她有什麼高見。
不出我所料,她說:
「死得干凈些,莫要牽連祝家。」
「……」
她的話帶到了,起身就走,當真是一刻也不愿與我多待。
只是走到門口時,她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提起裙邊,還是罕見地停頓了一下。
她好像在等我的反應。
或是心如死灰的質問,或是歇斯底里的反抗。
可她預料中的場景,一個都沒有發生。
我打了個哈欠,再翻過一頁書。
2.
實是不怪我冷血。
但凡她早幾天來,我都能給她一點反饋。
但我三天前剛被綁定了一個女配救贖系統。
它告訴我,我之所以這麼命運多舛,是因為我是一本書中的惡毒女配。
一切苦難,都是為了我將來的黑化能夠更合情合理。
黑化之后死在女主手中,是我既定的宿命。
這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勁兒使不上。
我能與人爭,我還能與天爭不成?
既然爭不過,不如就開擺。
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3.
接連下了大半個月連綿的春雨,入宮那天,是少有的晴天。
父母弟妹,一概沒有來送我。
只有一頂小轎子,載著我晃晃悠悠地穿過朱紅色宮墻。
來接我的嬤嬤說,他們不來也好。
進了宮里,無牽無掛的,才活得最自在。
其實我也不大樂意他們來。
他們來了,我剛干的混賬事兒一準露餡兒。
起因是我在相府不受寵,沒存下多少私房錢。
宮里又是個處處要花錢的地方,我這樣的窮光蛋進去,步步維艱。
于是我在出門前,從我娘庫房里順了幾件首飾。
系統一邊勸阻我,這樣的行為是不正確的,小孩子看了要學壞。
一邊又告訴我,它蒙好眼睛了,讓我大膽放心地拿,小孩子看不見。
「蒙好眼睛看不見」的小孩子說:
「左手邊首飾盒里的金簪值錢,拿那個。」
我:「?」
4.
今年并非采選的年份,我算禮聘入宮,受封正五品才人,居合歡殿側殿。
主殿住的是云昭儀。
她是江南來的女子,柔柔弱弱,跟水做的一樣。
聲音也好聽。
我生平頭一遭聽這樣的吳儂軟語,咬字又糯又溫柔,能叫聽者也不自覺地放輕音量。
云昭儀道:
「余馨個死樣怪氣的小娘魚,昨天說好要給我煲老鴨湯喝,今天托人傳話來講鴨子跑了?小氣胚,分明是不想給我吃!我詛咒她今天出門就下雨,吃飯筷子永遠少一只,吃湯圓沒有餡兒,吃西瓜全是西瓜籽!」
聽得我何止是放輕音量。
我簡直是唯唯諾諾,大氣都不敢出。
下一秒,原本風和日暖的天變了樣。
門外傳來驚天動地一聲雷,緊接著下起了傾盆大雨。
在雷雨聲中,云昭儀平靜地陳述:
「余馨出門了。」
5.
余馨就是圣上的梅婕妤。
不同于云昭儀的一身湖藍色衫裙,清新脫俗。
她身著窄袖長袍,下著長褲,足蹬皮靴,英姿颯爽。
梅婕妤竟然穿了一身胡服。
這麼大的雨,她也不撐傘,一路小跑進合歡殿。
地磚上滴滴答答地留下水漬,惹得云昭儀蹙起了眉,輕聲地念叨她:
「慢點跑,別摔了。」
「不怕,我皮實。」
梅婕妤拍去肩上的雨水,就著宮女遞過來的軟帕胡亂地擦了擦臉,望一眼外頭逐漸轉晴的天色,忍不住抱怨:
「見了鬼了,怎麼我一出門就下大雨,我一進門雨又停了?」
云昭儀正襟危坐。
真是半點也瞧不出心虛來。
不過梅婕妤大抵也沒太在意,嘟囔了幾句后就自個兒轉移了話題。
她將視線投到我的身上:
「我方才聽你說,你是新入宮的祝才人?」
不等我回答,她又飛快地拋出了下一個疑問:
「是祝瑤兮?還是祝云舒?」
我分明看見她手上有寒光閃過,原本空蕩蕩的手心里,現在攥緊了一把菜刀。
她把手背到身后,緊緊地盯著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