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嫁與張廷重后,她的身份由女兒變成了妻子,成為了一個家庭的女主人,她獲得了較多的自由和權利。
所以孫用蕃還是滿足自己的婚姻的,她盡心操持著家中的一切,家里哪塊墻皮掉了需要修補,哪塊草坪該修剪了,她都一一囑咐著。
但是很快她發現,自己操持的家里,似乎還籠罩著另一個女人的影子,那就是張廷重的前妻黃逸梵。
黃逸梵
原來她現在住的房子跟黃逸梵的娘家是一個弄堂,鄰居談話間不自覺會提到黃逸梵,看向孫用蕃的眼神也透著幾分怪異。
家里的下人都是服侍黃逸梵許久的,心里自然也是偏向黃的,家中的擺件裝飾也殘留著黃的氣息,一雙兒女自不必多說,總是吵著找他們的媽媽。
孫用蕃不禁感覺苦惱,她想來想去只有換個新環境才能擺脫黃逸梵的影子,于是在她堅持下,張廷重帶著一家人搬去另一處住宅。
在新家,孫用蕃越發認真地管理家中事務,她核算著家中賬目,這才感受到祖輩留下的家底也很難支撐他們過完下半輩子,但偏偏張廷重逍遙慣了,沒有正經營生。
孫用蕃只能暗暗嘆一口氣,想方設法地節約家中開支,辭去了一大半傭人,她自己也節儉,很少添置衣服首飾,就穿著出嫁前的。
只是她戒不了抽大煙,剛好張廷重也愛抽,兩人經常一起在吞云吐霧中飄飄欲仙,逃離這塵世的諸多煩惱。
操持家里,管理下人都是容易的,唯獨怎麼拉近與張廷重的兩個孩子之間的距離,有些棘手。
孫用蕃一開始還是帶著溫柔和兩個孩子相處,她拿錢給他們買糖,監督他們寫作業,還動手給張愛玲剪劉海,給張子靜換衣服。
而張愛玲和張子靜姐弟也不敢拒絕孫用蕃,他們也在試著接受這個繼母。
張愛玲幼年
如果事情照此發展下去,這一家人一定會生活得更加和諧,只是坐吃山空的焦慮感慢慢席卷了張廷重和孫用蕃。
張廷重抽完大煙的一刻,總是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孫用蕃也知道他在苦惱什麼,她甚至還打趣道:“這樣吃著家底,只出不進,不久大煙也抽不上了,飯也吃不上了。”
而張廷重聽到她那麼說,免不了大發一通脾氣,長期抽大煙喝酒賭牌,讓他神經衰弱,脾氣暴躁。
而他一發脾氣,家中傭人和兩個孩子就成為他出氣的目標,尤其是弟弟張子靜,從小淘氣,經常被張廷重打罵。
而張廷重打罵孩子時,孫用蕃冷冷看著,不上去勸,心中沒有多少憐憫,竟然還覺得有些解氣。
孫用蕃內心無疑和張廷重一樣壓抑焦慮,張廷重可以打罵孩子,責罰傭人,她沒有那麼大權力,但是聽著孩子的哭鬧,她無疑也釋放了內心的壓抑。
黃逸梵
這兩個孩子畢竟不是她親生骨肉,即使她初期努力接觸他們,但是也沒有能培養起親密感,后來也沒有精力溫柔待他們。
只是在早熟的張愛玲眼里,冷眼旁觀的后母似乎就是不斷挑唆父親打罵他們的人,她從來不喜歡孫用蕃。
她后來在文章中回憶道:“在家里,活在繼母的統治下,我只能撿她的舊衣服穿,一件暗紅的旗袍,碎牛肉的顏色,穿也穿不完。”
孫用蕃把自己的旗袍給張愛玲,也是考慮節儉,但她沒考慮到張愛玲正是愛美的年紀,又在貴族中學讀書,成天穿著舊旗袍實在很窘迫。
但孫用蕃不肯給張愛玲多的錢添置衣服,讓張愛玲感覺她似乎是防著自己用家里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