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木幾根手指玩弄著自己的鐵皮文具盒,碎碎念著期中考后要換座位的事。
許青喬一只手蓋在卷子上,問顏小木還寫作業嗎。
“寫寫寫!”顏小木兩條胳膊圈住卷子,把許青喬的手也一起圈了進來。
天還不太熱,顏小木穿著短袖校服襯衫,胳膊下的軟肉熱乎乎的壓得許青喬手背一陣發癢。
講了兩道題,顏小木低著個毛茸茸的腦袋認真寫題,嘴上還不消停:“許青喬,期中考以后我們可能沒辦法做同桌了。”
許青喬視線落在顏小木低頭寫作業時露出的一截白皙后頸上,淡淡地問:“找好新同桌了?”
顏小木沒把腦袋抬起來,只是很用力地搖了一下頭,抓著筆的手心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是汗津津的了。
過了一會兒,顏小木聽見許青喬在身邊說,“我放學去問了老黃,第一名能不能自己選同桌,老黃答應我說可以。”
顏小木剛把腦袋抬起來,眼里的光還沒亮兩秒鐘又熄滅下去,因為他很快聽見許青喬說,“第二名那個女生是不是叫唐麗?我去辦公室的時候她剛好也在,問我要不要做同桌。”
唐麗是班上除了許青喬以外成績最好的。
第一名第二名當同桌,絕配,老黃嘴角都能笑歪。
顏小木眼淚馬上就掉下來了,止都止不住,沖掉了卷子上幾個沒干的字。
哭了一會兒顏小木才意識到旁邊太安靜了,扭過頭卻看到許青喬正抱著胳膊,勾著唇看他。
然后許青喬靠過來了,頭低下來問他:“所以你下午就哭這個?”
“我……”顏小木也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了,但偏偏情緒復雜到他自己也分析不清楚,張著口卻說不出什麼話。
許青喬伸手抽了張紙塞進他手里,“什麼想法,跟我說說。”
顏小木接過紙往臉上蓋,一張巴掌小臉瞬間被蓋沒了,然后又把濕透的紙巾拿下來,很不好意思地揉成一小團握在手心里。
許青喬把他手心那團紙抽出來丟旁邊垃圾桶里,沒說話,還在等他回答。
不知過了多久,顏小木才終于開口,情緒低低的,連帶著聲音也低低的,“我不想跟你分開。”
雖然相處才不到兩個月,但許青喬對于顏小木而言已經變成了很特別的存在,顏小木說不清道不明這種情愫,只知道自己很喜歡跟許青喬做同桌。
許青喬沉默著,擺正顏小木面前的卷子,要他接著寫。
許青喬不是個閑人,也沒有給誰補課的癖好,顏小木在他這里是個例外,在顏小木面前,好像一顆心總能變得很柔軟。
九點鐘不到顏小木就收拾東西說要回家,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吞吞吐吐跟許青喬解釋:“跟媽媽說了九點鐘回去,天黑了,走路會慢一點,提前回去好一些。”
其實林香玉管他不嚴,他晚一點回去也不會說什麼,但是今晚的顏小木已經完全靜不下心來了,他感覺自己變得好奇怪。
許青喬說要送他回去,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不,不要了,我這邊走回去很快,幾分鐘就到了。”
跟上面的話又自相矛盾了。
許青喬沒說什麼,便只把他送到樓下。
接下來兩天的課,顏小木上課下課都專注于自己的課本和作業,不再打擾許青喬,連體育課都不去看許青喬打球,只是留在教室看書。
快期中考了,想認真復習也不是這種方法,不會的題就跳過,一整張卷子題目都跳沒了也不問許青喬。
連張銘都看出顏小木的反常,遞紙條給顏小木,問他是不是跟許青喬吵架了。
顏小木漲紅了臉,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反常。
周五放學,張銘問顏小木周末出不出來玩,在張銘這里,最大的娛樂項目就是去游戲廳跟小學生比賽玩投籃機,找回自己在球場上丟失的風采,有時候也跟顏小木比,結果發現顏小木還不如小學生。
周末的時候,顏小木沒跟張銘去投籃,跑圖書館去了。
周末一過就期中考了,顏小木憋著股勁兒撐到考試結束,一考完整個人就垮了,當天晚上就發燒了。
周一周二考試,周三周四林香玉就幫他請了假在家休息。
張銘和陳雪王美美一群人去面館看過他一次,林香玉跑樓上看了一眼,剛好顏小木在睡覺,這群人就又走了。
周五回到學校,成績還沒出來,顏小木和許青喬還是同桌。
周五早上的課,顏小木第一次收到許青喬遞過來的紙條。
小心翼翼打開,紙條上每一個字都認真看了好幾遍。
其實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身體好點了嗎?
意識到許青喬在關心他,顏小木一顆心顫了好幾顫。
許青喬字寫得很好,后來顏小木把這張紙條攤平裝進文具盒里,壓在幾根筆的下面,這樣他每次打開文具盒都能看見許青喬的關心了。
收了人家的紙條,卻只顧著平復心情,忘了回復。
周五下午,許青喬破天荒沒提前走,放學鈴響的時候還在座位上,顏小木心里七上八下,起身要離開座位,被許青喬伸手拉住,重新拽回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