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你運氣不錯,遇到了我。”他自顧自地又得意起來。
“愛情不會因為你標榜自己有多好,對對方多有用就隨便產生。”羅小云輕蔑地瞥了他一眼。
“我不否認自己有點喜歡你。但你未免太得寸進尺了。”
“那你會因此放開我嗎?”羅小云冷笑,“我沒有選擇的余地。不過無所謂,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倒不如趁機多給比比撈點好處。”
“我不準你這樣跟我說話!”
“會扣錢?”
梁朔一口氣哽在喉嚨,差點沒一拳頭兜過去。“下飛機你就給我滾。”他陰沉道,同時叫了空姐來,讓羅小云調到其他位置去。
他想,羅小云身上沒錢,蘇里北島都是有錢人度假,消費不低。他不向自己低頭認錯,幾乎寸步難行。
他絕對不能容忍有人仗著一點感情上的優勢就往他頭上爬。更何況他們還是這種關系。
你看看別人
誰想直到下飛機,羅小云都沒跟梁朔多說過一句話。梁朔兀自生悶氣,偷瞄羅小云,對方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冷淡模樣,對此絲毫不在意,他更是氣惱。工作人員把行李送來,他故意哼了一聲,動靜極大地把羅小云的隨身背包拿過來。“這些東西不屬于你,這才是你的。”說完掏出護照本扔羅小云臉上,讓人推著行李車直往接待車那走去。
羅小云只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好”。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大廳里,搜尋去路。
回到酒店收拾東西時,梁朔腦袋短暫地清醒了下,明明達到目的的方法有千百種,自己偏偏選了最幼稚的方式。
可這樣解氣!
但事實上這樣并不能解氣。他只是想讓羅小云跟他道歉,向他服軟,同時也不屑于耍手段弄心機,但凡多用點心思在上面,就會覺得覺得自己輸了。于是持續這樣生悶氣,牙齒磨得呲呲響。
飛機上沒睡好,腦子也轉得慢,就會瞎發脾氣,干脆補個覺。人往床上一倒,翻涌的情緒讓他一點困意都沒有。但他太疲憊了,兩方碰撞,便陷入半睡半醒間,做了無數的夢。
夢里面,他被監察署那個熊誠追著,背后的大運國像積木一樣層層轟塌,半大孩子的尸體下雨一樣往下砰砰地砸。他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到一個小巷子,飛速拐進去,躲到堆了老高的方便面箱子后頭,坐下大口喘氣,心跳劇烈。
一只冰涼的手忽然覆蓋在他手背上,他扭頭看去,竟是羅小云。抿著嘴唇靦腆地向他笑。他高興得心都快跳出來了,臉上燙得不得了。熊誠來了,羅小云拉起他的手就跑。
大運國毀了好像也沒什麼所謂,都是身后的事了。
他寧愿這樣一直跑下去,幸福得快要開出花兒開來。
而后天一黑,他眨眨眼,發現自己站在一間黑漆漆的小屋子里。羅小云面無表情地站在他面前。黑暗的角落里站出個人,身形高挑。是張儀曉。
梁朔睜開眼,滿心都是恐懼,只覺得這和做噩夢沒什麼分別。再看鬧鐘,離睡下不過三個小時,但他已經完全清醒了。
他在夢中清晰看到自己的欲望和恐懼。被兩種情緒折磨得精疲力竭。
讓酒店幫找了艘游艇,梁朔拎了釣魚的裝備,讓人開著帶他一路出海。
天上云多,發灰,風不太好,還帶點雨,風停了就可以走。這種微微發悶的氣候,魚特別容易上鉤。
碼頭上等待的時候,在咖啡館,迎面走來個黃黑皮膚的南大陸老外,摟著個嬌小的金發姑娘,“嘿”一聲打招呼,用通用語問他介意聊兩句不。
“請。”梁朔友善地伸手。
蘇里北島游客比當地人多,大家都是隨緣來去,和陌生人聊天有種別樣的快樂,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梁朔不經商,沒這種需求和習慣,但也入鄉隨俗。
“我叫查理查,你是從大運聯邦來的嗎?”
梁朔點頭。“一年忙到頭,好不容易來度個假,想釣幾條大魚回去。”
“我是想跟莫麗去潛水,沒想到陽光這麼不好。”他捏捏那小姑娘的胳膊。
這位查理查跟梁朔聊了幾句就開始吹噓。
“我在二十幾個國家都有情人。最體貼的是沙瑯那個,比我家的老保姆都貼心。當然最烈的還是北西利的,動不動就要比拳頭!不過都是開玩笑,我真發起火來,叫她吃屎她都一樣微笑答應。”
“不論什麼要求,我那個情人,只要錢給夠了,他倒是也會答應。”梁朔臉上帶笑,心里的肉刺野蠻生長。
果然,查理查擺擺手。“不行不行,光靠錢,你不能讓他打心里服從你。這跟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不一樣,你要建立權威。”
梁朔覺得這天沒法聊了。他好想把羅小云拉過來,讓他聽聽看,別人的情人都是怎樣的,自己又是怎樣對他的。讓羅小云跟在身邊,不僅要忍受他的無禮和嘲諷,還要隨時提防他會不會背叛自己。
這種情人還有什麼意義!
他從來害怕跟外人建立過于親近的關系,讓人抓住把柄。所以不會像查理查一樣,養幾十個情人,誰都喜歡,又誰都不喜歡,過他的皇帝一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