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他會永遠失去那個男人。
這不是他想要的。除非走投無路。
所以還有第二個方案。
從羅比比下手。羅比比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被拐賣也好、拉琴的手受傷也好,他總會用自己的力量幫他解決的。羅小云會對他懷抱愧疚、虧欠,卻無法償還。這個男人對自己、對他人都講究公平,不知變通,到時候不論他想還是不想,都會說服自己和他在一起。但凡口頭上答應了,心理上的事便可以慢慢建設起來。
同時還需要處理的是那個墳墓里的人,這才是他最大的敵人。
……梁朔心情越發陰暗起來。他自己也很明白,昨晚上羅小云的反應極有可能就是喝醉了,說有幾分真心,真不一定。早上吼羅小云的話,不過是氣上頭的虛張聲勢罷了。因為羅小云自始至終都在強調彼此的朋友關系……
他可以對自己依賴、信任,但真的能夠產生愛嗎?
梁朔正自思索,便被旁邊人肘了肘。他一陣恍惚,是該準備上去了。
這次會議是公開的,架了十來架攝影機,后排除了秘書外,記者席同樣坐滿了人。不是直播,但新聞上會報道。
他手頭的數據雖然仍有增長,但增長率下降得很厲害。這和上升期不同,一點點的增幅都是利好消息,而這種下降趨勢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報道肯定是說穩著落的,但在座的心里都門清。
梁朔一邊講稿,一邊第一百遍思索對策。突見右側門進來一隊人,像是場館工作人員,但面熟,一個個悄沒聲地走到記者邊上,奪過攝影機蓋子,直接將鏡頭覆蓋。
隨后排頭的一個拿起對講機輕聲說了句什麼,左側門“啪”一聲打開,又是一隊人馬大張旗鼓進來,個個都穿黑制服,袖口上一溜兒黃條邊兒,肩頭有弓和矛的徽章。是監察署的人。
領頭的是隊長,眼睛溜圓,兇悍地瞪著,迅速掠過人群。
在他走向自己前,梁朔已經有了強烈的預感。他變得極其平靜,只把目光投向陳磊生,對方冷淡地看著他,眼里是報復式的快樂。
為什麼
監察署為不同級別的官員備有不同的房間。位置越高,對國家曾作出的積極的消極的貢獻就越大,相應的福利就更好。
審訊梁朔的房間除了柔軟的黑色沙發、茶水、咖啡,甚至連浴室和換洗的衣服都有準備。這也是為了防止審訊太晚,為再投入工作節省時間。
“您的時間,比普通人金貴。所以我們這里設施完善,就是不知道準備的衣服是否合您心意,尺寸上倒是沒什麼問題。”熊誠扭頭讓監控室的人調整攝像頭位置,打了幾個手勢,而后才拿起一沓紙翻找問題。
“我想要杯咖啡。”
熊誠手往咖啡機方向一擺。“請。”顯然是要他自己動手。
梁朔打開罐子,里面的咖啡粉已經沒味兒了。罐子密封不好,走氣很厲害。他耐著性子泡了一杯,到嘴邊眉頭一皺,還是放下來。
“真難喝。”比羅小云的手藝差遠了,“還得謝謝你們事先關了那些記者的眼睛。”
“不不不,那些人是您父親找的,我們這里調查都快接近尾聲了,不是很需要瞞著公眾。但您父親是元老,他的要求,只要不過分,我們都會聽從的。
”這位熊警官態度十分恭謙,但口氣堅決,干凈利落,“可以開始了嗎?”
“有一件事,”梁朔斟酌半晌,道,“我的時間和普通人沒有區別。都是要生老病死的,不要隔離開來。好了,你問吧。”
熊誠怔了怔,不知道梁朔是一直都這樣,還是什麼事令他發生了改變。這位警官按下疑惑,問:“年月日,您在哪里?”
“月……蘇里島吧。”
“您的申請上寫的是號回來,但您回來的日期卻是號。”
梁朔有點不耐煩。“因為地震,機場停運。我打過報告了。問重點。”
“機場恢復運營是在號,同時當地政府也有提出過為您安排私人班機。”
“我因為出海遇險,在蘇里南島的醫院呆了幾天。后來遇上地震,我聯系我當時的秘書秦堅,他告訴我那時候不適宜回國。”
“不適宜?”
梁朔嘲諷笑道:“有人要取我狗頭,買我手腳,就在機場。聲稱我只要走私人通道,就死定了。秦堅跟我保證,說查出誰放的消息,找到禍首就可以替我安排回來。我當時雖然有疑慮,但人在國外,能用的資源不多,姑且聽著。可惜,回來的時候秦堅就失蹤了。再后來就是你們知道的了。”
“梁先生在國內,收到通告還能遭遇危險的話,我們大運也太不安全了。”
梁朔沒說話。
“不是嗎?”熊誠抬頭再次追問。
梁朔嘆了口氣。“我的人保護我沒問題。”
“但?”
“你查不到嗎?”梁朔顯得有點焦躁,“我不是一個人去的。”
熊誠翻翻資料,擺給梁朔看,上面是一個漂亮男人的登記照,藍色的底,白色的臉,頭發亂糟糟的,按要求全抹起來,用發卡往后夾住,取了眼鏡,神色木訥但令人著迷。
“和這位叫羅小云的先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