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寵物還是警報器?聽我一句話,船長那事兒……唉,誰知道將來會咋樣呢,物資這東西,該扣手里還是得扣手里。”
“怎麼說話呢?”雷哥提高嗓門,“人小兄弟有本事,想換點貢獻點爽爽,這你也管得著?”
“麻煩您登記一下,先把物資換掉,鐵珠子我待會兒領走。”阮閑繼續無視雷哥,“船我能預提嗎?”
女人的動作頓了頓:“預提?”
“我只要兩萬一。”阮閑微笑道,“但這船我還得用一次。”
雷哥一臉茫然,負責兌換的女人則眨眨眼,聲音有點小:“抱歉,這種大額兌換,上面不讓預提……”
“如果可以,換來的兩萬一我想繼續兌換。”阮閑自顧自地繼續。“我用這兩萬一換一個見涂銳的機會,不是真人也行。”
“你開玩笑呢吧,這他媽不是白送一艘船給上面?至少留個上船費……哎哎我說你,借我的份兒呢?”雷哥回過神來,瞬間急了眼。
“我什麼時候說過借你嗎?”阮閑擺擺手,“大姐,這生意你們做不做?”
“……我得去跟上面商量商量。小伙子,你在這里等我幾分鐘。”
女人的身影剛消失在門邊,阮閑就掏出了槍。雷哥臉漲得發紫,最后沒吭哧出什麼東西,只得丟下幾句臟話,氣哼哼地離開了兌換處。
“副船長說行,兩萬一見個面不虧。但他不會本人出現,只會投影交流……小伙子,你看成不?”
“沒問題。”
兩天后的現在,阮閑結束了和樊白雁的通訊。
“剛才那一手沒得挑。”涂銳從凳子上站起,抹了把脖子上的血,沖虛空撇撇嘴。“你的力道也不錯嘛,剛子。”
“還是小阮裝得像,我劃的時候手都抖了,得虧他同步用動作擋過去。
這反應速度,我服氣。”雖然只能看到涂銳的身影,剛子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虛像處傳來。
“嗯,接下來我和阮先生要聊點事,你先回避一下。”涂銳沖虛空比了個手勢,將剛子支開。
阮閑離開船只的駕駛座,把被強力膠黏在角落的鐵珠子撕下。涂銳的身影瞬間閃爍起來,原地飄起,隨滿地亂爬的鐵珠子一起晃動。
一個虛像。
“以你的能力,足夠在任何一條船上混得很好。”涂銳的虛像轉過身,脖子上已經包好了繃帶。“現在軟件工程師還能找到,能改造硬件的非常稀缺。光是加大影像通訊范圍這麼個改造,極樂號的人也未必能做到。”
“人總是想往高處走的。”阮閑扣緊腰包,把鐵珠子用尼龍袋子束在腰側。“換句話說,誰不想一勞永逸呢?”
“你確定樊白雁會攻擊我們?”掛在鐵珠子頭上的投影設施關閉后,涂銳那邊只剩下聲音。
“如果我在幾周后把你帶過來,他可能還會放我進去。兩天太快,他不可能就這樣信任我,把我和你放進極樂號大本營。”
阮閑緊了緊腰上的吊繩,從船頂爬出。
“何況消毒近在眼前,把你殺掉,走石號會接連失去兩個船長,也不用冒任何暴露自己的風險。他能領導極樂號這麼久,這筆賬總該算得過來。”
他毫不猶豫地拉緊繩子,墜入黑暗。滾進一棟歪斜的寫字樓。不多時,船的方向傳來巨大的爆炸聲,整片廢墟嗡嗡震動了足足半分鐘。
“到頭來,這船我們也沒撈到。”爆炸干擾了傳輸,涂銳的聲音有幾秒的不穩。
“你還挺會做生意的。現在到展示商品的環節了——你說你們能擾亂極樂號。”
“是的,唐亦步是個生物學家。”這話可能算不得謊話,阮閑打開提燈,在黑暗的寫字樓里前進。“我們找到了極樂號種植明滅草的地方,他想順便研究一下,結果發現他們的明滅草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涂銳沉默了一會兒,平靜地問道。
“它失去了迷幻效果。”阮閑輕飄飄地答道,踹開腳邊倒下的辦公椅。“樊白雁一定會把這個問題捂得死死的。就算我報告上去,在這個要命的當口,你們也未必會信我這個新人——直接展示給你們是最快的。”
就是現在。
主腦一定會把人安插在大勢力之中,這樣才能比較方便地把控形勢。如果沒有意外,主腦的人在極樂號那邊的可能性要更高些。
但這事關安全,他必須排除所有危險的可能。
無論是從剛子的口述還是名單變動來看,一直在廢墟海討生活的余樂服從主腦的可能幾乎為零。只要涂銳和主腦沒有關系,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走石號詢問輪椅上那個“阮閑”的下落,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至于極樂號那邊,他可以和唐亦步一起觀察,權當消遣。假如要捉的“鬼”是極樂號上的哪位,唐亦步那邊兩說,和自己的利益牽扯還真沒多少。
“……唔。”他最大的目標——涂銳似乎陷入了沉思。
“臨近消毒,他們無法去別的地方臨時采摘。”阮閑繼續誘導,“就我們的觀察,螢火蟲的消耗量極大,樊白雁不會有太多庫存。
只要我們把這事兒爆出來,極樂號必然會亂。”
“很好。”涂銳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那語調里的情緒很復雜,有如釋重負的放松、欣喜、仇恨和希望,并沒有僵硬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