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教授絕對隱瞞了計劃的重要部分,不然面對眼下的狀況,他不至于如此鎮定地討論這個話題。不過唐亦步并不太在意那人藏了什麼,他更為目前的局勢興奮。他的無數困惑凝成了甜美的果實,自己只需要將它奪回來。
“我不打算和你在這里打太極,現在我們站在同一陣營。如果你真的要問我的意見,我建議你把阮先生當做敵人。”
三腳小機械轉了半圈,面向咯吱咯吱咀嚼巧克力豆的唐亦步。
“我們得假設他一定會向主腦暴露情報,然后思考對應的對策。”唐亦步繼續試探。“在這個基礎上,我會幫你完善你的計劃。你愿意告訴我詳情也好,不愿意也罷,我都會按照我的意思行事——我會擊敗主腦,捉住父親。愿不愿意配合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覺得認真合作的話,我們的勝算要更高。”
“你認為他會幫主腦做事?”阮教授明白這些人工智能的思考方式,概率小于90%時,它們壓根不會用這麼確定的語氣表達思想。
自己雖然還有備用計劃,但事到如今,突然改變思路肯定會有損傷。阮教授在心里暗暗嘆氣。
“會不會真心幫主腦,這個我不確定。但我至少確定一件事,他不喜歡你的計劃,尤其是拿知情者的大腦當做武器,以及要我承擔風險的部分——如果阮先生他利用主腦,堵死你的路,我完全不會意外。”
唐亦步的語調相當有自信。
“那好歹是勝率最高的方案,他不至于意氣用事到那個地步吧。”腦部有確切病變,那位阮閑是實打實的危險分子,可能算世上離“正義使者”這個詞最遠的類型。
“結論別下太早。”唐亦步笑嘻嘻地將剩下的巧克力豆全倒進掌心,“和主腦斗爭這麼多年,又敢于向我們透露部分計劃,你肯定有備用方案吧?不涉及培養皿其他人的那種。”
“有是有……”
唐亦步滿意地用鼻子噴了口氣,打斷了阮教授的話:“之前你不愿與關海明溝通也是因為這個吧?怕他發現你的犧牲方案,不舍得犧牲同伴,臨陣動搖。”
那仿生人用指尖拈起一顆碧綠的巧克力豆,斜眼看向阮教授。后者吐出一串小小的氣泡,像是無法理解這個話題的突然跳躍。
“關醫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我之前就覺得奇怪,森林培養皿的秩序監察怎麼剛巧是他的仰慕者?你是故意把他留在那里的,指望他能在森林避難所打開一個缺口。若是時間將近,他還沒能成功動搖丁少校,你應該還藏了些推動他這麼做的后手……可惜關海明的使命也就止于打開這麼一道缺口了,他不需要知道更多東西,這樣能減少他精神上的折磨,對你也更安全。”
唐亦步一口吃掉綠色的豆子,又抓起一顆紅色的。
“然后我就想,你為什麼會想要這麼一道缺口呢?在關海明看來,他只不過是有了聯系到外界的手段。但在你看來,森林培養皿的電波屏障被突破了。很多訊息能夠順利瞞過監視,暢通無阻地來去——比如刺殺機械需要四處傳播的入侵信號。”
三腳小機械又吐出一串氣泡。
“考慮到我們現在的前進路線,我幾乎可以確定,刺殺機械就藏在森林避難所。
”
唐亦步將紅色的巧克力豆扔高,熟練地用嘴巴接住。
“遺憾地是,既然我能猜出來,阮先生肯定也能。森林避難所非常大,無論是探尋還是毀滅,都要大動干戈。最方便的做法是再次封閉屏障,按照你的說法,主腦最好等我們到了森林培養皿,再徹底封閉培養皿、一網打盡——”
唐亦步手心只剩兩顆巧克力豆,他嚴肅地推動其中一枚,可惜力道有點大,將另一顆彈飛了。
“——就這樣,將軍了。”
說罷,唐亦步貓下身子,開始四處扒拉,尋找被那顆彈飛的巧克力豆。他一邊找,一邊從座位底下發出悶悶的聲音:“現在你愿意和我分享一下備用方案了嗎,阮教授?我們一起完善它吧。”
雖然沒了身體,有那麼一瞬間,阮教授還是有了點咬牙切齒的感覺。
他不得不承認,唐亦步的說法的確占理——阮閑極有可能也想到了這一層,而阻止這個計劃,沒有比把它捅給主腦更方便的做法。
……無論叛變與否,阮閑都很有可能把相關信息泄露出去。
看來自己別無選擇。阮教授在心里嘖了一聲,用金屬腳戳了一下唐亦步的背,后者嗷了一聲。
“你的巧克力在第二排的座位夾縫里。”阮教授沒好氣地表示,“我來聯絡關海明,我們接下來先去地下城……最后,我們需要空出點時間討論計劃。”
自己多久沒這麼憋屈過了?阮教授一瞬間竟有點想笑。
他現在就剩一個愿望——希望阮閑也能讓MUL-01感受到同樣等級的憋屈。
作者有話要說:
軟:它會的√
糖是絕對要拿到主導的人,對阮教授一點都不手軟hhhhh
糖:聽我的!聽我的!你這個絕對要被懟,我超了解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