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狀態要求極其復雜、無法重現的成因,自己是潛意識怕自己將這寶貴的花破壞掉。
這個理論不錯。
唐亦步歡天喜地地坐起身,決定繼續前進。可他很快又被自己大腦扔出的新證據擊倒,重新躺了回去。
還是不對,他根本不知道這變化是不是正常的。阮先生的異常首先讓他擔憂,而吸引力是另一回事。
為什麼不動手?
萬一阮先生真的背叛自己,從各種意義上講,他都虧得要死。無論是考慮自身的安全、還是資料的寶貴程度。從隨便哪個角度來看,他都該立刻阻止對方沖動無謀的行為。
……為什麼就是動不了手?
唐亦步就那樣慢慢躺著,直到把那塊生肉慢慢吃完,他也沒想出什麼更為合理的解釋。于是他只得拍拍身上的草葉,捉起不滿的鐵珠子,帶著滿腦袋問號回到了阮教授的據點。
五天過去,地窖比他離開時要結實了不少。阮教授直接將地窖空間拓展到了湖底,讓它變得更難偵測。唐亦步琢磨了會兒那些蟻穴似的通路,帶著一身血跡和失魂落魄的表情走到阮教授面前。
三腳小機器還是那副老樣子,阮教授自然地躲過π的突襲,沖一身亂糟糟的唐亦步吐出一大串泡泡。
“是鹿血。”唐亦步無精打采地表示。“阮先生很好,但我什麼都沒問到。”
“什麼都沒問到?”
“他不對勁。”唐亦步比劃,委屈勁兒又上來了。盡管他對面前這個假冒的阮閑毫無興趣,不得不說,那副沉穩倒是更接近他記憶中的阮閑。“他的行為模式開始向π靠攏了。
”
“……”阮教授沉默了幾秒,“精神狀態?”
“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態都沒問題,情緒狀況良好。”唐亦步蔫巴巴地繼續。“他看起來甚至有點開心,我猜不出他的打算。”
“既然情報不足,就先把這個問題放在一邊。”阮教授表示,“既然阮閑先生精神狀態不錯,也能和你順暢交流,起碼能證明他暫時沒有被洗腦、或是腦部功能被.干涉。如果他有自己的打算,并且不想告訴我們,我們按照自己的步調走就好。”
“合理。”唐亦步甩甩頭,他的選擇也變得相當有限——除了和阮教授認真合作,把不太對勁的阮先生光明正大地帶回來,他似乎沒有更多辦法。
“余樂和季小滿的情況?”整理好情緒,唐亦步快速進入狀態。
“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情,NUL-00。按理來說,他們現在理應到附近了,我這邊卻沒有任何發現。我已經通知了附近的反抗軍進行搜尋,暫時還沒什麼結果。”
“你要我去找他們?”唐亦步挑起眉毛,“我以為你沒有真的在意他們。”
他們一起走沒多久,而且無論是季小滿還是余樂,都遠遠算不得阮教授的狂熱崇拜者。不管怎麼看,阮教授都不會相信那兩個人。
“我拜托他們去取我存放在森林避難所附近的東西,你應該記得。”
“那不是障眼法嗎?”
如果那是能夠左右戰場的重要道具,阮教授不會把它們交給兩個連反抗軍都算不上的人。他在其他培養皿仍有勢力,如果換自己要取走它,自己會派幾支最為親信的隊伍去取,然后將真貨隱藏在其中一隊之中。
余樂和季小滿雖然能力非常不錯,但這關乎信任問題,他們只能當障眼法的道具。
“既然你這麼想,主腦、卓牧然……甚至余樂,八成也會這麼想。”阮教授三只機械腳在地面上戳來戳去,“我的確安排了一些用來偽裝的隊伍,不過詳情現在沒必要解釋,我自有安排,你去了就知道——你和他們一起行動了很久,就算你去尋找他們,也不會顯得太過不自然。”
“可以。”唐亦步稍加思索,“不過我要足夠的干糧、能夠偵測他們行進路線的設備。順便還要一個根據我的需求進行改裝的通訊機器。”
說罷,他將自己的腕環取了下來。
“當初地下城的人給了阮先生加密聯絡程式,為了以防萬一,他在我這里做了備份。我猜這東西的通訊距離有限,我需要更強悍的信號發射器——你這邊不缺零件吧?都拿出來,我自己挑。”
阮教授答應得相當爽快。
理論想起來輕松,親手組裝這東西依舊是個精細活兒。沒有阮閑的感知力和季小滿的經驗,唐亦步雖然將每一個參數爛熟于心,組裝的速度還是有點緩慢。
不過這倒是個收集資料的好機會。
阮教授雖然滿腦子和阮閑不一樣的記憶,更像普遍定義下的正常人。他仍然和阮閑分享著一套遺傳數據,肯定還是有些相似之處。
“……你問我,你為什麼無法按計劃保存他?”阮教授的聲音有點變調,要不是他只剩了一個腦子,唐亦步猜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是的。”唐亦步正咬著一顆精細的部件,語調含混。
“他對我說的話,我也破例告訴你了……這可是相當貴重的情報,你得給我你的看法。”
盛放大腦的黑盒子冒出一大串細密的氣泡,阮教授似乎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