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賀沉,賀暉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卻很快被他壓制下去,他喝了一口酒,冷哼一聲:“怕什麼?”
“賀家這麼大的家業,難道要給一個瘋子繼承嗎?”
“更何況…”賀暉瞇了眼睛,“賀沉從不進女色,卻偏偏對一個男人這麼上心…如果真的是我猜的那樣,你覺得老爺子會怎麼樣?”
賀暉冷笑一聲,“要不是大伯車禍死了,賀沉怎麼會被重新接回賀家。”
“一個瘋女人生下來的孩子,我表面上叫他一聲少爺——”
話音未落。
砰地一聲,房間門從外面被踢開,賀暉懷里的女人發出一聲尖叫。
穿著酒店制服的服務人員站在門口瑟瑟發抖,壓低了聲音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是這位客人非要進來,我——”
賀暉完全沒有聽服務員說的話。
他的視線落在旁若無人走進來坐在他面前的人身上。
賀沉。
神色變了幾變,賀暉眼中閃過一絲壓抑得極深的忌憚和厭惡,又快被他掩飾過去,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示意讓他出去,又沖著賀沉笑了笑,很快恢復成平日里那副恭敬有加的樣子。
“少爺,您怎麼來了?”賀暉倒了一杯酒想遞給賀沉,“現在可是上課時間,老爺子要是知道您這個時間跑出來,大概又要不高興了。”
賀沉勾了勾唇角,笑意冰冷。
他并未伸手去接賀暉倒的那杯酒,反倒是將目光淡淡的落在賀暉準備出去的手下身上。
“我讓你出去了麼?”
賀暉跟手下都是一愣。
手下下意識想解釋,“少爺,我出去不打擾您跟暉哥談事兒——”
“是不打擾我跟賀暉說話,還是想快點出去查季白的資料?”賀沉甚至笑了笑。
他平時都是陰沉沉的,看不清表情,此時此刻突然笑了,這個笑容便顯得格外的稀罕跟珍貴,手下看得一愣,反應過來之后對上賀沉的眼睛,心中卻是突然冰冷一片,脊背上瞬間出了冷汗。
“少爺,您誤會了,我——”
話還沒說完。
賀沉一腳踹過去。
直直將人踹倒在地,手下人的身體撞到房間里的茶幾上,茶幾破碎,整個人倒在碎玻璃里。
賀沉表情絲毫未變。
賀暉看著眼前的一切,太陽穴那里的青筋突突的跳,心中不安越發強烈,他握了握發麻的拳頭,定了定心神,扯出一個笑臉來沖著賀沉開口道:“少爺,您這是做什麼?”
“阿泰怎麼也是家里的老人了,要是被老爺子知道——”
賀沉轉過頭來看他。
似笑非笑。
對似的那一瞬間,賀暉心里克制不住地咯噔一聲,剩下的話戛然而止。
賀沉邁開腳步,一步一步走向賀暉。
每一步,都像是走在賀暉心上一般,讓他控制不住地心慌和畏懼。
然而,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賀暉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了濃郁的憤怒和不甘,在他看來,賀沉不過是個被賀家拋棄,又被撿回來的瘋子,若是賀沉不回來,那麼最有希望繼承賀家的人,就是他!
他不甘心!
他憑什麼被一個不過十幾歲的瘋子這樣壓制。
“賀沉,你難道還想跟我動手嗎?”賀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身為賀家的人,在這樣的場合鬧事,不覺得太過荒唐了嗎?”
賀沉扯了扯嘴角,笑意不達眼底,一雙漆黑的眸子盡數是戾意與嗤笑。
“怎麼,不跟我玩兄友弟恭的游戲了?”
賀沉坐進沙發里,將自己大半個身子微微往后靠,半掀眼皮望向賀暉,淡淡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查季白,我今天就是為這件事來的。”
賀暉一滯。
賀沉從來都是這樣。
不論他布多少局,設多少計,他都仿佛視若無睹一般,簡單、直接、粗暴。
賀暉喉嚨動了動,自從賀沉回到賀家,他自認為一直掩飾的很好,擺出下人的姿態,賀沉雖然不喜歡他,但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直接撕破臉。
為了季白。
這個叫季白的…究竟是什麼人?
賀暉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之前被賀沉羞辱的憤怒跟不甘盡數散去,此時此刻他的心思忍不住活泛起來,若是賀沉真的喜歡男人——
賀東昱絕不會允許自己的選定的繼承人身上,有這樣巨大的瑕疵。
將賀暉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賀沉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輕嗤一聲,目光涼涼沉沉地落在賀暉臉上。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賀沉淡淡開口:“是之前無意中聽別人說的,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賀暉一怔,有些不明白賀沉在說什麼。
賀沉挑眉,站起身來走到賀暉面前,借著身高的優勢微微俯身,他聲音壓得很低,勾著唇角帶著笑,乍一看上去,像是跟賀暉關系很好似的。
“B城,玉景花園,D07棟,2908。”
話音未落,賀暉已經渾身僵硬,冰涼徹骨,他不可置信的望向賀沉:“你…你怎麼可能會知道?”
玉景花園里住著的,是賀暉在外面包養的情婦,還有情婦生下來的孩子。
賀暉原本只是賀家分支中默默無聞的一份子,找到了現如今家世頗豐的妻子,在妻子家族的助力下,才一步步入了賀東昱的眼,幫著賀東昱處理賀家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