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季白也是重生的…
前世季白車禍重傷昏迷,變成植物人在病床上躺了十年。
連醫生都說,深度昏迷是無法感受外界的。
所以…如果季白是重生,又為什麼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來到自己身邊呢?
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紛亂復雜,賀沉垂眸,目光靜靜地落在空氣中的某一點上。
他輕輕笑了笑。
是不是重生,究竟是為什麼會來到自己身邊,這些事情重要嗎?
腦海中浮現出季白的臉,賀沉眸中閃過片刻偏執的沉迷與依戀。
對于賀沉而言,任何事情比起季白這個人本身,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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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季白說的一樣,陳葉娟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菜。
全部端上桌擺在一起,看著豐富又熱鬧。
季永宏跟陳葉娟又熱情,生怕哪里招待不周,一個勁兒的給賀沉夾菜,跟他聊天。
季白原本還擔心賀沉可能會不太適應陳葉娟他們的熱情,但賀沉分明表現得很好。
禮貌,周到,懂禮。
雖然依然話不太多,但已經讓原本還有些緊張的陳葉娟和季永宏松了一大口氣,很快就跟賀沉親近起來,看他越發順眼。
一頓飯吃完,陳葉娟收拾桌子,季永宏跟賀沉聊到興頭上,拉著他一塊兒坐到客廳去喝茶。
季白惦記著之前答應了賀沉給他找相冊的事情,幫陳葉娟把盤子端進廚房之后,進了自己的房間去找相冊。
雖然記不太清楚放在哪里了,但也就是那幾個抽屜。
挨個翻了翻,沒多久就找到了。
抱著相冊順勢坐在書桌前翻了翻,看著里面放著自己從小到大的一張張照片,季白忍不住笑了笑,要拿給賀沉分享自己過去十幾年的人生這種事…讓他有點不好意思,又覺得很期待。
季白心里微微發甜,在書桌的抽屜里拿了個袋子把相冊裝著。
剛剛準備起身,余光突然掃到桌上放日歷的鐵盒子沒有蓋好。
季白下意識伸手,想把東西收好。
他一直都有撕日歷的習慣,還喜歡在上面寫寫畫畫,方才肯定是賀沉打開看了的。
上面亂七八糟寫的都是一些碎碎念…季白臉紅了,不知道賀沉有沒有笑話他。
不過現在這學期開始住校以后,他已經很就沒有撕過日歷了。
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把鐵盒子的蓋子蓋上,站起身來準備出去的瞬間,忽然想到了什麼,季白的動作猛地一頓。
心臟狂跳。
沒記錯的話…他最近一次撕日歷,是重生的那天。
那時候還沒開學,他一覺睡醒發現自己回到了前世的家里,他還沒開學,還沒發生車禍,還沒…遇見賀沉。
那時候心里又是狂亂又是欣喜,卻偏偏沒辦法向任何人訴說。
于是下意識的撕掉了那天的日歷,在上面寫滿了賀沉的名字。
賀沉不會…看見了吧?
季白抿了抿嘴唇,打開盒子,在里面飛快翻找起來。
這盒子里被撕下來的日歷,都是按照日期排列的,整整齊齊放了一摞。
唯獨沒有8月27號那張。
季白心里咯噔一聲,控制不住緊張起來。
深呼吸一了一口氣,手掌心也出了汗。
賀沉看到了,還拿走了那張日歷。
所以…怪不得之前他看到賀沉站在陽臺上時,會覺得他情緒不對勁。
季白腦子里亂糟糟的,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重生這件事太過于不可思議,連他自己偶爾想起來都會覺得匪夷所思。
若是告訴賀沉,他會不會覺得可怕?他相信自己嗎…
可若是不告訴他…季白抿了抿嘴唇,在他們兩個人相遇之前,他就認識賀沉這件事,賀沉會怎麼想
前世季白變成一只貓跟在賀沉身邊,親眼見過許多人因為賀家的權勢地位,想方設法的靠近賀沉,想方設法想跟他扯上關系。
如果賀沉誤會他…如果賀沉誤會他…
季白呼出一口氣,抬起手來揉了揉僵硬的臉,心亂如麻。
走出臥室的時候,季永宏不知道什麼時候擺出了棋局,正拉著賀沉一起下棋。
這幾年季永宏沒什麼愛好,陳葉娟管的也嚴,平時不抽煙不喝酒,唯一的愛好就是抽空去跟小區里幾個老朋友一起下下棋。
原本他面對賀沉有點緊張,但在飯桌上賀沉表現出來的耐心和禮貌讓他瞬間忘記了之前那些事情,對賀沉的印象迅速從兒子一個不好接近的同學,變成了對兒子很好,順帶著對他們家很好的好孩子,聽說賀沉會下棋,連忙擺起棋局來。
賀沉是跟賀東昱學的下棋。
他心思深沉,棋風老道,是季永宏這樣的半調子完全沒有辦法比擬的。
但賀沉把握的很好,
下棋張弛有度,有輸有贏,有時候甚至會故意漏出幾個破綻讓季永宏高興。
畢竟是“見家長”…賀沉輕輕笑了笑。
余光掃到從臥室里出來的季白,極其敏銳的注意到季白臉色有些蒼白,情緒不太對勁,賀沉眼中的笑意淡了幾分。
季白卻沒看他。
“媽,我…”站在陳葉娟面前,季白捏了捏裝著相冊的手提袋,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道:“我們先回學校了,下午還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