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走了啊。”陳葉娟有點舍不得,“現在住校了,在家里都待不上一天。”
季白嗯了一聲,抿了抿嘴唇,沖著陳葉娟笑了笑,“我下周末回家陪您。”
“媽跟你開玩笑呢,”陳葉娟笑了笑,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望向季永宏那邊開口道:“這麼大的孩子了,以后還能一直待在家里啊。”
季白說要走,賀沉便也站起身。
原本陳葉娟不放心想讓季永宏送他們,還沒等賀沉說話,季白就拒絕了。
兩個人一起出門,下了樓之后,賀沉接過季白手里拿著的相冊,像是沒看出季白的異樣一樣,在他頭上揉了一把,“時間還早,是去逛逛還是回家?”
“回家…”季白抿了抿嘴唇,“回家吧。”
賀沉的目光落在季白的側臉上。
陳葉娟或許看不出季白的異樣,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季白在心神不寧,在緊張,在猶豫。
聯想到方才他是從臥室出來就變成這樣了…賀沉眸色深了幾分,沒說什麼。
一路無言。
到家之后,賀沉拿了鑰匙來開門,換了鞋之后走到客廳去把季白的相冊放好。
站在玄關處看著賀沉的背影,季白深吸一口氣,攥了攥汗津津的手心。
咬了咬牙之后,把心一橫。
“哥,我…我有個事情,想跟你說。”季白一張臉微微有些蒼白,心臟跳得很快,勉強定了定心神之后,他望著賀沉抿了抿嘴唇,有些祈求的看著他,輕聲說:“哥,我有個事情想跟你說,你…你能相信我嗎?”
賀沉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季白要說什麼。
他喉結滾了滾,嗯了一聲。
“我…”季白深吸一口氣,有些不知道應該從那里說起。
“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季白捏了捏發麻的指尖,望向賀沉輕聲開口道:“哥,你相信重生嗎?”
賀沉的呼吸猛地一滯。
果然…他的季白,跟他一樣是重生嗎?
沒有注意到賀沉的表情變化,季白低著頭自顧自地說著:“我知道你今天看到我盒子里放著的那張日歷了…”
“那天致遠還沒開學,我們還沒相遇,”季白抿了抿嘴唇,猶豫著抬起頭來望向賀沉:“哥,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那時候我就認識你?”
“可能你不相信,但是我…重生了。”
重生兩個字,季白說的很艱難,又害怕賀沉不相信,連忙解釋:“前世我出了車禍,那時候你剛轉到致遠,我們也不熟悉,但是是你幫我出了手術費,還幫我找了療養院治療。”
“我變成了植物人昏迷了十年,你就照顧了我十年。”
“我重生了。”
“一覺醒來我就發現我回到了車禍以前,那時候我還沒遇見你。”
季白說話顛三倒四,磕磕絆絆,甚至還有些語無倫次。
生怕賀沉不相信,一張白凈的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也微微發紅,他上前一步仰著頭看賀沉。
“哥,你信不信我?”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事情,但是我不是鬼魂…也不是處心積慮想接近你。”
季白眼眶紅了,訥訥的望著看著他半晌不說話的賀沉,輕聲說:“你別害怕我…”
賀沉張了張口,勉強從生澀的喉嚨里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怎麼會害怕他。怎麼會誤會他。
此時此刻,季白跟他一樣也是重生這件事,充斥在賀沉的心里,讓他有些克制不住的狂喜。
伸手將人直接拉進自己懷里,賀沉低頭在季白的脖頸處深深吸了口氣,啞聲問:“所以,你重生回來之后,開學第一天才會主動要坐在哥哥旁邊,是嗎?”
見賀沉這麼輕易的就相信了自己,季白眼眶發紅,他輕輕點頭,“上輩子開學的時候,你一個人坐在教室最角落里…那時候我不知道你找了我十幾年,不知道你這麼愛我。”
“哥,謝謝你愿意相信我。”
“所以…”賀沉喉結動了動,“前世你出車禍昏迷不醒,還知道是我在照顧你,是那時候你還有意識嗎?”
季白搖頭。
因為賀沉相信他,心神稍安的季白耳廓微紅,抬眸看了賀沉一眼,“車禍之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一只貓。”
“被你撿到了,所以…”
“前世我撿到的那只貓,就是你?”賀沉深吸一口氣,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你變成一只貓,在我身邊待了十年?”
前世雨夜里撿到的那只貓,就因為他鬼使神差一般低頭看了那麼一眼,覺得貓的眼睛像極了福利院時候的季白,所以才把它撿回家。
也是因為它的眼睛像季白,所以前世賀沉幾乎時時刻刻都把它帶在身邊。
甚至有時候他在療養院里親吻昏迷不醒的季白,那只貓也會蹲在旁邊看著。
那時候他只覺得這貓像是通人性…
可現如今想起來。
由季白靈魂變成的貓,曾經日日夜夜,親眼看著自己對他的身體這樣那樣…
饒是賀沉重生一世,心思深沉,此時此刻也抑制不住咳了一聲。
老臉一紅。
而這邊,季白先是一愣,在心里重復了一遍賀沉剛才說的那句話。
什麼叫,原來前世我撿回來的那只貓,就是你?
一個令人心跳加速的念頭在這一刻福至心靈般出現在季白心里,他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抬起頭來望向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