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宣讀誓言的時候,整個教堂都很安靜。
季白坐在下面看著教堂正中間面對面站著的兩人,眼中閃過祝福和羨慕,回過頭來沖著賀沉笑了笑。賀沉垂眸握住季白的手,輕輕摩挲了幾下。
韓昱首先說的我愿意。
沒等齊伽南說話,他拿出戒指,當著所有人的面,接過話筒。
“你先別說話,先聽我說。”韓昱定定的注視著齊伽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沖著他笑了笑。
“雖然你已經答應我了,但不知道怎麼的,我竟然還是覺得像在做夢。”
“有些話我在心里憋了很久很久,一直沒機會跟你說,現在終于有機會了。”
“學長,迦南…”韓昱望著齊伽南已經開始發紅的眼睛,他拿著戒指的手也微微有些發抖,“我們錯過了整整五年,這五年來,我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當初我能早一點想清楚我對你的感情,如果我能早一點找到你…”
韓昱似乎是輕輕嘆了口氣,“不過所幸,現在還不晚。”
“剛才神父問,你是否愿意接納我成為你的伴侶,不論疾病健康,逆境順境,都愛我陪伴我,”當著所有人的面,韓昱單膝跪地,抬起頭來望著齊伽南笑了笑,啞聲道:“其實這個儀式,我準備了很久,從跟你再相遇的第一天就開始準備。”
“但臨到頭,竟然還覺得不夠鄭重。”
“迦南。”
“我會永遠愛你,永遠都不離開你,不論疾病健康,逆境順境,不論任何情況,我都會陪伴在你身邊,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成為你的伴侶,成為你的愛人。”
韓昱手中拿著戒指,望著齊伽南的眼睛,輕聲問:“你愿意嗎?”
“你搗什麼亂啊——”齊伽南飛快在臉上抹了抹,瞪了韓昱一眼,“搶神父的臺詞做什麼…”
那天他喝多了酒,跟韓昱一起在家里看電影,電影里的男女主角在禮堂里結婚,浪漫又幸福,他下意識說了一句,真好啊。
于是韓昱問他,想結婚麼?
借著酒意,齊伽南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說,想啊。
然后辦簽證、定酒店、辦理相關手續和證件。
連帶著有了這場教堂里的儀式。
原本以為,這就已經是圓滿了,卻萬萬沒想到,韓昱會在儀式現場,當著所有的人,跪在地上,跟他再求一次婚。
一直到儀式結束。
賀沉牽著季白的手走出教堂,季白回過頭去看了一眼,沖著賀沉小聲道:“齊醫生真幸福。”
賀沉一笑,“羨慕了?”
季白搖了搖頭。
他頓住腳步,伸出手來抱住賀沉的腰,將臉貼在賀沉身上。
方才教堂里面的暖氣開得太足,賀沉的大衣拿在手上,西裝沒系扣子,敞開著。
季白能透過賀沉身上薄薄的襯衣感受到他的體溫和心跳。
齊伽南跟韓昱舉辦儀式的教堂離市區很遠,周圍幾乎看不到人。
不怕被人看見,季白便肆無忌憚的抱著賀沉,讓屬于賀沉的氣息包裹在他的周身。
“哥,我是祝福齊醫生,不是羨慕他。”季白小聲說,“哥,我們以后也會這樣嗎?辦婚禮,去國外結婚。”
“嗯,等你再長大一點…”賀沉拍了拍小朋友的背,輕聲笑道:“你想去哪個國家?”
沒有回答賀沉的問題,季白輕輕掙開賀沉的胳膊,從他懷里出來,抬眸望向賀沉,抿了抿唇之后,略微有些局促道:“剛才我在教堂里,看到韓先生跟齊醫生說的那些話…”
季白修長的睫毛微微垂落,不知道在思忖些什麼,半晌之后,才跟賀沉低聲說:“哥,我聽了覺得特別感動。”
“韓先生找了齊醫生五年,你也找了我十幾年…”季白抬起頭來沖著賀沉笑了笑,“不對,你等了我兩輩子。”
賀沉對他太好太好。
分明是那麼冷漠又倨傲的一個人,卻因為小時候在福利院里自己給予的那一丁點渺小的溫情,硬生生把他放在心里十幾年。
前世他車禍昏迷變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十年,賀沉就守了他十年。
這輩子老天爺讓他們重新來過,賀沉依然毫不猶豫的第一時間選擇來到他身邊,找到他。
季白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他跟著賀沉一起去廟里求簽,當時他求姻緣,賀沉求他平安。
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每次想起來,季白都會覺得幸福又惶恐。
這麼好的一個人,這個人那麼堅定的愛他,那麼溫柔的對他好,季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能回應賀沉的好,他經常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長大,想快點成長為能真正肩并肩跟賀沉站在一起的人。
季白仰起頭來望向賀沉,“既然我們以后也會辦婚禮,要去國外結婚…”
抿了抿嘴唇,季白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干凈澄澈,他望著賀沉的眼睛,輕聲說:“那我跟你求婚,好不好?”
“哥,我特別特別喜歡你,也特別特別愛你。”
季白的手微微有些發抖,但他抬眸看著賀沉的眼神卻執拗又堅定。
“等到那時候,讓我跟你求婚,好不好?”
賀沉呼吸一頓,定定的望著季白尚還青澀的一張臉。
他覺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根線被人不輕不重地撥動了一下,并不激烈,余音卻能繞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