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將設備交給波風,波風就聽話筒里時斷時續地傳出莎莎聲,勉強才能聽見一兩聲似乎是有人在說話。
他點點頭:“再試試!”
“是!”
波風看了一眼外頭的雨,雨點子如同豆大,劈里啪啦地打在樹上、帳篷上,濺在地面上,彈起一個個小泥水坑。
他皺眉擔憂地看向杜瑪幾人離開的方向,這里的雨來得毫無征兆,毫無疑問對他們的行動有巨大的阻礙。
更不說這雨,是否會影響到救援機的出派?波風心里有一絲不確定,但他沒有說出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用手接了一點雨水抹了把臉。
沒過太久,波風一行人待在帳篷里,忽然就聽一聲破空的嘯聲憑空響起!
波風幾人連忙鉆出帳篷朝外看,就見密集的植被樹葉縫隙之間,亮色的信號彈光芒隱約可見,破空騰升!
一行人興奮地顧不上外面還在下雨,連忙跑出來。
然而還沒等他們回神,忽然就見那片信號彈光又忽然湮滅,像是打到了什麼又飛快墜了下來。
波風眼睜睜看著那片亮光從高處墜落,他高懸起的興奮之情又一下子墜回了冷水缸里。
“不不不……”波風聽見身旁的通訊員連聲低叫。
他抿了抿嘴唇,開口說道:“沒辦法,環境是沒法選擇改變的,順其自然吧。或許我們的通訊能趕在暴風雨來臨之前恢復?”
他剛剛說完,眼前忽然又是一道紅光伴隨著的尖嘯聲劃破天際。
一行人見狀不由屏住了呼吸,仰頭緊張看著那抹亮紅色的信號光彈,在心里不住地祈禱,不要墜落、不要墜落……
這一顆信號彈比先前那枚多堅持了幾秒的功夫,但仍舊在最后直墜而下。
所有人的心情就像是這兩顆信號彈一樣忽上忽下,最后都歸為無望的麻木。
接連的信號彈發射失敗完全在波風他們先前的預料之中,這里的植被還是太茂密,哪怕往上爬到樹冠冠頂也無濟于事。
又是一顆升空。
哪怕知道這顆的下場大概率與前兩顆一樣,但波風幾人還是忍不住仰起頭,目光追隨著那抹亮光。
極為耀眼的紅色光亮越升越高,沖出綠色的傘蓋屏障,在空中完完全全充分燃燒停留,將這一片都仿佛灑下火紅霞光!
波風一行人仰頭怔愣地看了好幾秒,心里默數著這一次這顆信號彈燃燒的時長。
“四秒、五秒、六秒……”通訊員小聲數著。
波風聽著聽著猛地反應過來!六秒!
他頓時欣喜地原地重重一跳:“成功了!”
“我們現在就把阿初帶出來!”一人興奮說道。
波風聞言頓了頓,卻沒有立即同意,他遲疑兩秒后說道:“再等等,等他們回來。”
“隊長?”部下不解地看向波風。
“等救援機派過來我們再走。”波風抿嘴,“他還在發燒,先待帳篷里。”
部下聞言點了點頭。
很快,杜瑪和其他人折返回來,見到波風便立即催促道:“快!準備一下!我們把他帶過去!”
波風見狀喊住杜瑪,他示意杜瑪走到一旁,低聲詢問:“他們現在會派救援機嗎?”
“什麼意思?”杜瑪愣了一下。
“我是說現在這個情況,暴風雨要來了,野人谷雨急風大,哪怕是我們當初想要下山谷,也因為考慮到機身不好控制懸停而放棄直接切入,選擇外沿行動。
白天尚且如此,而現在的氣候環境情況,比白天更糟糕!”波風低聲道。
他們在別人的領土上,江漢特區的總部會為了他們寧肯冒這樣的風險麼?波風承認自己有想法,但信任問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來的,他這樣考慮是人之常情。
杜瑪聞言反應過來波風在擔心遲疑什麼,她頓了頓,搖頭說道:“他們一定會來的,不然江城和簡行策隊長沒有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替我們打出信號彈。”
她看向波風:“如果你和我們在一起,你就會明白我為什麼愿意相信他們。”
波風對上杜瑪的目光,微微一愣:“那枚信號彈是江城和簡行策隊長打出去的?”
“我們前兩枚都失敗了,所以最后一枚是江城和簡行策隊長爬到樹冠之外才發射出去的。”杜瑪說道,她看向波風,一字一句地咬著字節強調,“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別的辦法。”
波風沉默,他很少從杜瑪嘴里聽見“沒有辦法”,他知道杜瑪有多要強,他本以為最后那枚信號彈是被杜瑪打出去的,他從沒想過江城和簡行策會為他們做到這一步。
他看向杜瑪,那麼他能夠理解杜瑪為什麼信任他們了。
“我知道了。”他說道。
他走向其他人,招呼其余兩人準備運轉傷員。
風雨越來越大,波風一行人輾轉趕到了江城這頭,就見兩人躲在一塊巖石下方,手里舉著兩大片寬厚的巨大蕉葉當作雨傘,看起來一時間有些好笑又有些無語。
波風愣了一秒,完全沒想到會看見這兩人這副毫無形象的避雨樣子。
但不得不說,有些實用。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們,每個人都被驟雨澆灌得徹底,頭發完全濕透貼著頭皮,眼睫都垂著水珠連成串,看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