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瑪調整了一下呼吸,摸索往前。
每每邁開一步都像是在和四周的淤泥進行一段拔河,杜瑪用手撥開胸前四周的淤泥和污水,還有漂浮在水面上的一些枯葉和樹枝。
簡行策仍舊位于樹上,放長爪鉤的抓繩,和江城一樣觀察打量著杜瑪的四周圍。
一大片枯葉堆漂浮在水面上,隨著水波的流動緩緩飄向杜瑪這邊來。
杜瑪下意識伸手推開擋在身前的葉堆,卻不想她輕輕一推,葉堆散開,陡然露出底下漂著的一具小型哺乳動物的尸體。
她剛一撥開落葉,那具尸體立馬就騰了出來,被水波一推,撞上杜瑪的胸口。
杜瑪驚呼一聲,猛地往旁邊一跨,拉開距離后才定睛看清那是什麼。
江城幾人都被嚇了一跳,又因為角度緣故根本看不見杜瑪那邊遇到了什麼。
阿祖幾人緊張地往前傾身大聲問:“什麼情況!?”
“沒事!”杜瑪松了口氣,大聲回著岸上,“只是一只死掉的松鼠。”
阿祖和其他人聞言也跟著松了口氣,虛驚一場。
簡行策位于樹上,看得更清楚一些,見狀微微皺眉:“腐爛情況呢?”
杜瑪看了一眼,也跟著微皺起眉頭。
她微微抿嘴回答簡行策的問題:“……輕微腐爛。”
“注意點,它們可能就在附近。”簡行策聞言沉聲提醒道。
杜瑪點點頭,也意識到簡行策在想什麼,這個“它們”用不著簡行策點明,他們都知道指的是什麼。
杜曼沒有再原地多停留,而是快步往中島那頭趕。
——這里氣溫高且多潮濕,哪怕是剛剛死亡不到三小時的野獸尸體都會出現大面積腐爛,而方才漂浮在水面上的那只松鼠尸體,卻只是輕微腐爛,說明剛死沒多久。
而且她注意到那只松鼠身上有許多撕咬的痕跡,顯然是受到攻擊,而不是受環境或是小型山洪的影響。
要是運氣不好的話,那些小鱷魚群怕是已經捕獵完一圈,帶著獵物打算回來了。
杜瑪很快趕到了中島。
經過之前,她不由看了一眼昏倒在巢穴之中的波風和阿萊。
近距離一看,杜瑪才注意到兩人身上不僅有大小不一深淺不一的咬傷,還有明顯被拖拽的痕跡,身上裝備都已經破損不堪,慶幸的是兩人似乎都沒有受太重的傷。
杜瑪走過兩人身旁,低低呼喊了兩聲:“隊長,阿萊!醒醒!”
波風像是聽見了動靜,他手指動了動,很快睜開了眼皮。
杜瑪見狀欣喜極了:“隊長!”
波風意識回籠,他視野聚焦,目光對上了杜瑪,臉上表情空白了一瞬后,猛地像是想起了什麼,陡然臉色一變,驚慌而急切地低呼:“快走!快離開這里!”
“我們來救你們!等我們!”杜瑪匆匆說道,用力握住波風的肩膀,看了一眼躺在波風身旁的阿萊,“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波風聞言看向沼澤河岸處,就見自己的隊員們和江城簡行策都在那頭,他渾身微微顫抖,低聲斥道:“帶他們回去!帶他們離開這里!”
杜瑪沒有再說什麼,她咬了咬嘴唇,很快松開手,繼續往對岸那頭快步趕去。
“杜瑪!”波風低喝,緊緊抓住身下的草堆,眼睛瞪得通紅,“不能再進去了!會死的,會死很多人的……”
杜瑪聽見波風的喝聲,她沒有回頭,對岸距離她只剩下五十米,她已經走到這里了,不能放棄。
他們所有人都要一個不差地回去,而不是用放棄誰的代價來換取。
杜瑪摸索著大步往前,阿祖幾人則分散在各自位置觀察著四周圍的環境變化。
忽然間,阿祖驚呼出聲:“副隊!你的右前方兩點鐘位置!有情況!”
就見那頭齊腰高的草叢堆忽然不尋常地晃動擺蕩了一下,然后就見那底下的水面暈蕩開了一點漣漪,像是有什麼東西下了水。
杜瑪位于沼澤中,那處正巧是她的視野盲區。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圍,水面平靜,似乎什麼東西都沒有。
她匆匆掃過又要收回視線的時候,忽然目光一僵,猛地又看向自己的后方——
就見原本漂浮在水面上的那具松鼠尸體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她急忙又看向其他幾個方向,但入眼所見的,卻只有一叢叢灌木草叢和深褐色的沼澤水,別的什麼都沒有。
一股油然而生的威脅爬上杜瑪的后背,她渾身毛孔都因此而張開戰栗。
聽見阿祖的呼聲后,她當即沒有絲毫猶豫地加快了速度,再也顧不上自己的大幅度動作是否會引來什麼“關注”。
簡行策很快注意到不僅是阿祖所說的方向,沼澤四周圍的草叢都細細簌簌地出現了相似的動靜,有什麼東西從四面八方靠近了。
江城見狀瞳孔微一縮:“它們像是想合圍?!”
“太聰明了……”阿祖喃喃,他睜大了眼,“真的是小鱷魚嗎?可我什麼也沒看見。”
像是應證阿祖的這句話,就聽杜瑪那頭冷不丁地陡然痛叫一聲,所有人頓時看過去。
杜瑪猛地揚起胳膊,一手伸向自己的后頸,猛地抓住了什麼撕扯下來,就見那是一條約莫只有小臂長短的小鱷魚,吻鼻又尖又長,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