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書下樓,樓下的溫度比他剛才上樓時要低一些,他抬眼往窗前看過去,窗戶開了條縫,空氣里殘留著一絲淡得快要散盡的煙味。
他扭過頭看向沙發上的小孩兒。
小孩兒纖長的睫毛被旁邊的暖光照得毛絨絨的,似乎是絨毛吃進了嘴里,抿著嘴唇皺起眉頭,細微地揚了一下脖子,露出光潔的下巴尖兒。
溫承書目光稍斂,走到飲水機前接了杯水,慢慢喝著。
不知是飲水機的動靜吵醒了沙發上的人,還是邢野本來就還沒睡熟。他瞇著惺忪的眼睛坐起來,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將眼尾揉出一抹薄紅:“你怎麼下來了?”
“喝水。”
“我也想喝。”
邢野半瞇著眼睛仰頭,沙啞的嗓音里挾裹著迷蒙的慵懶,鼻音很濃,尾音微微挑起,像是撒嬌。
溫承書抬眼看他,轉過身,拿起一個透明的玻璃杯,接了杯溫水遞到他手里。
邢野大概是睡迷糊了,沒想著伸手,湊頭過去,就著他的手含住杯沿,漆黑纖長的睫毛微垂著。
溫承書的手頓了頓,還是把杯子朝他略微傾斜過去些,等他不緊不慢啜了幾口以后,問:“還喝麼?”
邢野搖搖頭,又輕輕吸了下鼻子,慢吞吞地說:“不喝了。”
還是那副撒嬌般的,黏糊糊的嗓音——像感冒了。
溫承書把杯里剩下的水隨手倒進飄窗前的花盆里,沉著聲音說:“上樓睡。”
“哪兒啊......”沒等這句話問完,邢野的迷瞪勁兒突然散了個干凈。
他陡然坐直了身子,眼睛也愉悅地彎起來,追問道:“你房里?”
溫承書沒回答,端著自己的杯子朝樓梯走去。
邢野很快從沙發上爬起來,把毯子胡亂抱進懷里,樂呵呵地跟了上來。
溫承書的房間和邢野想象里差別挺大的。
沒有總裁里那種動則五百平方米的大床,沒有嵌了滿面墻的奢侈品展示柜,也沒有邢立國房間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花瓶字畫,就是普普通通的房間——哦,當然,比普通的房間大了不少。
房間的風格是與溫承書十分匹配的簡潔沉穩,房里拉著厚實拖地的亞麻窗簾,窗簾是淡淡的煙灰色,床頭投著兩盞柔和的射燈。床上的羽絨被是那種極深的墨青色,床看起來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余——邢野覺得耳朵有點熱,眼睛也熱,站在原地突然有點不知道該干嘛了。
溫承書從抽屜里找出自己常備的胃藥,就著杯里的溫水吃完,轉過頭就看見傻站在身后捏著耳垂發呆的小孩兒。
“去洗個澡。”溫承書抬手朝浴室的方向指了一下,“熱水往左。”
“哦。”邢野呆呆地應了,抱著毯子下意識往他指得方向走了兩步,腳步猛地一頓,抬頭看他。
背對而立的溫承書沒注意到他的目光,把桌上的藥盒收進抽屜里,又拿起桌上充電的手機查收郵件,半天沒聽到浴室門響,這才轉過頭看了一眼。
邢野連忙將通紅的臉低下去,把懷里抱著的毛毯擱在床上,快速朝浴室走去。
浴室氤氳的熱氣還沒散去,周身充斥著令人面紅心跳的馥郁香味,莫名給了邢野一種溫承書的氣息還彌漫在狹窄的空間里的錯覺。
他赤腳踩在溫熱潮濕的地面上,將浴室的門鎖好,慢吞吞地抬手脫下自己身上的睡衣,扭頭時目光突然瞥到旁邊溫承書脫下來放在那里的灰色浴袍。
他頓了頓,目光緊緊盯著那件浴袍,耳根幾乎紅透了——這會兒倒好像打定了主意要霸王硬上攻的人不是他了。
他扭過頭,做賊心虛地朝鎖好的門望了過去,收回目光,有些猶豫地伸出手,拿起那件羊絨浴袍,掌心里沾著潮濕水汽的柔軟衣料讓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湊近。
隨著他艱澀的吞咽,喉結在修長的脖頸間滾動了一下。他偷偷捧起浴袍送到面前輕輕嗅了嗅,鼻間縈繞著熟悉而又充滿了距離感的氣息,他忍不住,又嗅得深了些,這樣不知羞恥的行為使得他心口跳動的速度陡然加快,耳膜被自己的擾人的心跳震得突突直跳。
極度的羞恥心與強烈欲望碰撞出的火花頃刻間將他點燃,赤裸的肌膚慢慢染上緋色,攥著浴袍的手指卻泛白,呼吸亂了節奏,索性低下頭將臉埋進微涼泛潮的布料中去,竟還隱約生出一種貼在那人胸膛的錯覺來。
邢野如處云端的大腦里驀地想起溫承書先前貼在他耳邊的話,腦海無法控制地浮現出畫面——手腕上的金屬腕表泛著冷冽的寒光,腕骨清晰而充滿力量,虎口的小痣盈亮,修長瓷白手中握著一把細鞭,鞭子揚起時在空中甩出空響——這種令人呼吸停滯的美感讓他本能的小腹一緊。
邢野的臉頰近乎癡迷地蹭著柔軟的羊絨,在耳邊擂鼓般的心跳聲中暈乎乎地想,真他媽變態。
般配。
第31章 想和你談戀愛
邢野當然沒敢隔著磨砂的浴室門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洗完了澡從浴室里出來,門口擺著一雙絨線拖鞋。